而且,看着徐长青年轻英挺的脸孔,曹变蛟心中一时也有些很难形容的吃味。
天知道,这个小子,到底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啊。
可怜他这个做叔叔的,一直没帮上什么忙……
看着曹变蛟的脸色变换,徐长青也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什么。
跟老曹在一起,徐长青早已经适应了这种沉默。
但就在这种沉默间,两人却是又能得到某种更深层次的交流,很难与外人形容。
…
寂静中,子时悄然而至。
这时,徐长青一行人已经往北航行出五六十里地,许多划船的儿郎们就算是淋着雨也都是满头大汗,却是没一人喊累,几乎没人说话。
距离目的地,只有二三十里了!
曹变蛟这时已经适应了竹筏的节奏,更适应了这片大海,终于说话了,低声道:“小子,你手下这帮人不错,这么短时间,便是到了这个程度,不容易!”
徐长青一愣,片刻才是回神,低声苦笑道:“曹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能逼迫儿郎们承担更多东西了。”
这一路上,曹变蛟的诸多亲兵们虽是素质都不错,但怪叫骂娘的也不少,是徐长青让曹变蛟接连下了几遍命令,他们这才老实的安静下来。
相对而言,徐长青麾下的这些儿郎们,对军纪的了解和认识明显更为通透,自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安静。
俨然,就算是曹变蛟这些亲卫亲兵,需要提高的东西依然有很多!
徐长青这些刚刚操练没几天的新队伍,那就更不用说了。
曹变蛟点了点头,扫视周围诸多竹筏上披着破蓑衣、靠在一起取暖的诸多儿郎们,长叹息一声道:“国事艰难,很多东西,我们也只能是咬着牙硬撑了。”
见曹变蛟似是有了说话的意思,徐长青也是来了精神,低声问道:“曹叔,督臣那边是什么意思?这场大仗,大概在什么时候开始?”
一路上,这爷俩虽是明着暗着较劲的地方不少,但这种却较劲却非但没有破坏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反而是让这种默契更深。
此时,见曹变蛟兴致不错,徐长青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想从曹变蛟这边得到些更精准的东西。
曹变蛟看了徐长青一眼,却并未着急说话,想了一下,这才道:“小子,你怎么想?我听说,你之前很多东西都是打动了洪督?”
徐长青一愣,片刻,不由苦笑:“曹叔,在您面前,小侄怎敢说虚的,我跟洪督聊的那些东西,很多时候都是赶鸭子上架,当不得真的。”
徐长青这话倒也不是完全作伪,毕竟,洪承畴是何人?徐长青又怎会自大到去直接改变他的思维,无怪乎还是逢场作戏,顺水推舟而已!
先不说这能对洪承畴起到多大作用,就单说就算是洪承畴认可了徐长青的思路,可~,大势在此,洪承畴能逆着天子和朝廷、以及麾下十几万大军的大势,听他徐长青的?
曹变蛟再次看了徐长青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你小子能有这个觉悟,还不错。洪督此人……”
曹变蛟说着,看向了雨夜中幽深的大海,片刻,这才回身来,又看向徐长青道:“小子,你自己心里要有杆秤!洪督现在给你的前途,也许……并非就是什么真的好前途。”
“……”
徐长青又岂能不明白曹变蛟的深意?这绝对是掏心窝子的诛心之言了!
片刻,忙靠的曹变蛟更近了些,低声道:“曹叔,您,您对这一战也不看好?”
曹变蛟白了徐长青一眼:“小兔崽子,你他么比猴子还机灵,再在老子面子装傻充愣,老子直接把你丢这大海里!你爹何等英雄豪杰,义薄云天?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说着,他也懒得理会徐长青,低声道:“辽地之局多少年了,谁又能看不明白?这次,鞑子所图明显不小,已经是数年之功啊!若是把战线放在宁远一线,我倒是还不是太过担心,可~,放在松锦一线,驴球子的,这他娘的可就有点不太好玩了啊!”
徐长青眉头顿时也是皱的更紧。
曹变蛟的担忧,恐怕也是绝大多数九边主将,包括那些文人大佬们中的有识之士的担忧啊!
毕竟,清军围困锦州,这就是围点打援,请君入瓮!
而大明这边,明知道是死局,却是非要去取钻这个狗套子,这种东西谁他么又能说的明白?
看徐长青皱眉,曹变蛟的神色稍稍舒缓,拍了拍徐长青的肩膀低声道:“小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大明,这几年的确式微,可底子还摆在这里!那些狗鞑子想占太大的便宜,那也绝没有那么容易!
还有,你这走海路的思路很不错,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到时,如果有机会,我尽量给你找个好切口,你要尽量提早准备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