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虽然没剩下多少,但记住的每一件事却都历历在目。
又骑了一会儿,街道两边的商店开始渐渐变多,但无一例外都死气沉沉,有的店门直接开着,柔和的照明也没关,但就是空无一人。
这一带虽然尸体不少,但活着的丧尸似乎没有多少,偶尔才能远远看到那么两只经过。
终于,登上一个小坡之后,看到了两扇显得庄重肃穆的棕色镂花铁门,一扇向忠诚的卫兵死死守在原地,另一扇则友好的敞开心扉向我招手。
从半扇门中探头望去,宽阔的青灰大道两旁,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整齐排列,规整的绿化带里十几栋别墅鳞次栉比。
灯光在两侧照亮着通往别墅的石子路,混着苍白的月光显得格外美丽。
“变得更漂亮了啊,毕竟三年了呢……”我推着自行车走进去,像山炮进城一样。
叔叔是xx公司的副总,家境自然也就不差,而且虽然在叔叔他们面前我一直装成不知道的样子,但当年他们拿走的那笔遗产似乎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也是我在亲戚之间颠沛流离时得到的情报。
但我并不觉得可惜,因为我从来也没问过这件事,也从来不觉得那笔钱应该是我的。
我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在哪,怎么死的,又哪有闲心去想什么遗产,小时候最希望的就是遇到一家不跟我说话的人,对我有什么可说的呢?张嘴无非就是那么两句,现在想想虽能一笑而过,但年幼时却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拼死在心中乞求他们不要给我脸色,不要说出伤我的话。
轻轻叹了口气,我继续边走边看,发现别墅改装后变得更精致,结构也更复杂了,但周围或者敞开的厚重的门前出现的要么是丧尸,要么是死尸。
目前我在这条大道上遇到的丧尸也就稀稀疏疏十多只的样子,毕竟是有钱人才能居住的别墅区,在事发的第一天就应该逃走了吧,我想道。
终于,我来到了记忆中的地方,一栋三层的复式别墅,房子的右侧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我停好自行车,仔细了看了看车牌号,没有错,是叔叔的车。
突然心跳加快,没有理由地就紧张了起来。
“会在吗……?”我仰头看了看,三楼的灯光似乎是亮着的,但光凭这一点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活着。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慢慢走过石子路,踩上两阶石梯,来到了门前的小亭子里。
椭圆型的大灯泡挂在屋顶幽幽地泛着朦胧的金光,右侧有一盆盘根错节的盆景,已经长得半人高了。
“三年前还只到我小腿呢……”
看着它不禁笑了笑,我重新深吸口气,伸手就要去敲门。
“等下,车牌号应该没错吧?”动作戛然而止,我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再去看了一眼车牌号,再三确定没有错误之后,才重新在门前站直,尽量抑制着紧张的情绪,以平稳的语调准备开口。
“叩叩”我敲了两下门,道:“叔叔!在吗?我是唐时。”
叔叔姓郭,我姓真,据说我是跟了我爸爸的姓。
我静静地等待这门被拉开,却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和儿时放学回家等待开门的那一幕比较相似。
苦涩地笑了笑,那时候给自己开门的好像一直都是堂姐吧。
自己一头大汗走回家的时候,堂姐已经坐着父亲的高级轿车在家洗完澡了。
每次门开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淡漠的背影;厨房里还会冒出来油香和婶婶尖着嗓子的询问声,从客厅处偶尔会传来看球赛的叔叔大叫大骂的声音。
那时我才懂得,这个世界上,有些门虽然开了,但门里门外就是两个世界,你哪怕从门外走进去,也永远不会属于那个世界。
“真的不在吗?”
我皱着眉头,去拧了一下门锁,是锁着的。
“难道他们……”
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有家有口的人,应该不会消极到自杀的地步,哪怕是出于对子女的爱也应该会试着拼一拼吧。
我想起了腰间的菜刀,正想着要不要强行翘开的时候,门后传来了有些颤抖的声音:“谁,是谁!”
我精神一震,立刻喊道::“叔叔!是我,唐时!”又敲了敲门,但门后突然就没有了动静。
看到对方这个态度,就我来说,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知道是我,但不想开门,又或者怕我会害他们,所以不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