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郑听到宋荷埋在被子下面的声音闷哑,但随着宋荷继续说话,殷郑这才听明白,宋荷是在哭。
他的小姑娘,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可怜,委委屈屈的缩在被子下面,哭都不敢大声的哭。
殷郑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还一点不客气的捏的让他心疼无比。
男人站起身,将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脱掉的西装褪下,长腿一迈就上了床躺在宋荷身后,将女人孱弱的身子整个拥抱在自己怀中,低哑的男声沉沉的问道:“梦到母亲,那为什么哭?”
宋荷本来是想反驳的,她想说她没哭,可是在说之前,她手一伸往脸上一抹,指尖立刻就被湿漉漉的液体覆盖满了。
这下也反驳不成,索性一声不吭的缩在殷郑怀里。
殷家对孩子的教育里从没有温情脉脉,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殷家年轻一辈里,不论是殷郑,还是殷虎殷豹,他们都是极为强硬的性格,。
迥然不同的脾气与秉性之下,隐藏的是他们三人遗传相同血脉里的偏执——一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所以在安慰人这件事情上,殷郑的经验值别说为零了,甚至说是负数都不为过。
于是宋荷沉默,殷郑也就跟着沉默。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言的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
比起殷郑因为不擅长安慰而选择默默陪伴相比,宋荷的沉默更多的是,她不敢对殷郑说,她心软了。
没错,宋荷又一次,无论是对宋家,还是对苏雯苏朵,她又心软了,但,也仅仅只是心软而已。
宋荷觉得,或许苏雯对她一直以来格外苛刻,苏雯亏待她,但是苏雯对待苏朵这个亲生女儿是实打实的好,无论苏朵做了多少坏事、错事,苏雯都是包庇维护。
即使殷郑的家对苏雯是龙潭虎穴,苏雯也为了苏朵往进闯,那也是苏雯对待她自己孩子爱的体现,虽然一直以来都用错了方式方法。
宋家倒了,苏朵败了,殷郑甚至将苏朵作为一个人的自尊都碾成齑粉,宋荷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够被苏朵威胁到的了。
良久的沉默,苏荷在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和说服措辞之后,终于斟酌的开口说道:“殷郑,你——”
“如果你要说苏朵,我劝你还是不要开口。”
苏荷甚至连话都没说完,就被殷郑打断了,苏荷没办法看到殷郑的表情,但仅仅只是听他声音,苏荷就知道殷郑还是生气了。
是该生气,宋荷也觉得应该生气,殷郑认真想要保护的人,却又一次不顾他的想法,转而去替那些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开拓求饶。
“我也不是……”宋荷强行自辩,说了几个字就觉得自己不占理,更加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身后的男人明显不高兴了,背对着殷郑的宋荷觉得自己如芒在背,完全能感受到男人冷冰冰的视线。
咬了咬牙,宋荷转过身,和殷郑面对面。
“殷郑,你听我说。”宋荷觉得现在不仅自己因为怀孕,情绪不正常,怎么殷郑也跟着自己情绪波动这么大了?明明刚刚还情绪很不错的样子啊。
叹了口气,宋荷说道:“我梦到了我妈妈,然后我就想,怎么这么多年我妈妈从来不来我梦里,今天让我梦到她了。之前我妈妈病重,到了最后每天都很痛苦,她求我们让她走吧,可是因为我的自私,我不想失去母亲,就跪在地上求我爸不要答应妈妈。”
宋荷满眼都是痛苦的神色:“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妈妈当时眼里面有多绝望,那是我这个亲生女儿给她的。”
然后宋荷就一五一十的把今天苏雯来的事情告诉了殷郑。
末了,宋荷还说:“我不是替她们母女开脱,她们对我做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都能原谅她们,我只是,突然想到苏雯也是个母亲。”
殷郑本来是十分生气的,他觉得自己对宋荷的关心和保护又一次没有被宋荷接受。
宋荷想求他放了苏朵,他其实一直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因为从他一进家门的时候,家里的总管就已经一五一十的把下午苏雯来家里闹事的事情告知了他。
他不说,是想看看宋荷会不会说。
宋荷果然说了,这让他很满意,宋荷也果然替苏朵求情了,这完全在殷郑的预料之中。
他看着闷闷不乐诉说过往的小姑娘,慢慢理解之后,更多的是对宋荷的心疼。
他的小姑娘,有着最单纯善良的品质,别人对她报以最大的恶意,她会记得,但不会记仇。
宋荷就是这样一个完全不会睚眦必报的人。
这一次,殷郑没有因为宋荷再一次为宋家和苏雯苏朵母女求情而大发雷霆,因为殷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理解了宋荷。
虽然理解,但还是不爽的殷郑抱紧了自己的小姑娘,他泄愤似的扭头咬住宋荷柔软的耳垂,激出宋荷一声哼吟。
“知道了”殷郑闷闷的答应了一声。随即搂着宋荷,长臂一撩把两个人卷进被子里面。
一片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最后,心满意足的殷总裁搂着他满面通红的小姑娘,又继续准备重新开始午睡。
“殷郑……”宋荷迷迷糊糊之间伸手拉扯了殷郑的衣服,说话也含混了,“有空我们去看看妈妈……”
回答宋荷的,是一声肯定而宠溺的:“好”
市郊区的红灯区,这里是整个市区最肮脏不堪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混杂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