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誉从宴会中走了出去,接过萧桓遣人送上来的长弓,刚握在手中时,殷青筠明显看到他眼皮猛沉了下。
崔承誉握着长弓走到规定射箭的位置前,才转头看向上座上的萧桓。
萧桓已经很不要脸地笑了起来:“听说崔侍郎的箭术十分了得,刚好孤这里有一把机缘巧合得到的千石弓,你且替孤试试,看看这弓是否值孤花出去的价钱。”
崔承誉握着那弓,却问道:“这话弓是太子您花钱买的。”
萧桓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崔承誉就笑了:“那太子这花的钱可就算花得冤枉了。”
萧桓惊诧地哦了声,等着听崔承誉的下话,崔承誉没跟他解释,直接转身挽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惊得在场少有的未出阁姑娘们都眼露赞叹。
崔承誉三箭一发,十二个箭靶共拉弓四次,箭无虚发,皆命中红心,宴会上顿时响起来一阵激烈的掌声。
崔承誉神态自若地将弓还了回去,转回身对萧桓拱手道:“太子这弓虽名为千石弓,可微臣拉了满月,只感觉这弓约莫七八石而已,也算是好弓。”
萧桓脸色很不好看,即便崔承誉夸他的弓是好弓,也高兴不喜欢。
他目光始终观察着崔承誉的神情举止,观察了好一会儿都无果,最后只能作罢。
“那就其他三位公子上前去比试吧,输的罚酒。”
听到萧桓这句话,那些见了崔承誉箭术的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伸手举起酒杯来,对着崔承誉就开始敬起酒来:“崔侍郎箭术了得,在下自愧不如,这就罚酒吧。”
要是有得比,比比也无妨。
可这没得比的,他们就不用当众丢脸了,直接喝酒了事,大家心照不宣即可,谁都能保住颜面。
萧桓看到他们几个这般模样,却是有些气血上涌,刚想使法子让崔承誉跟他们继续比下去,身边的殷青黎身子动了动。
宴会上的都看见殷青黎扶着额头站了起来,朝萧桓道:“臣妾身子不适,想先下去歇息一会儿。”
萧桓不好在这样的场面落殷青黎的面子,就答应了她。
殷青黎被映月扶着走下台阶时,眼神似有意无意地扫眼两眼殷青筠。
殷青筠在殷青黎走后也起了身,想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崔承誉那边,趁乱赶紧溜。
殷正业坐在她身侧,发现了她的念头,忙叫住她:“你要去哪儿!”
殷青筠很不想搭理他:“跟你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所以他就没问了行么。
殷青筠再也没看殷正业的反应,趁乱弓着身子离开了宴会。
站在宴会四周伺候的婢女们看到她偷偷走了,赶紧派了个人去给承安通报。
殷青筠尾随殷青黎到了一处山石拱门处。
陪同殷青黎的其他婢女察觉到了殷青筠,旋即将殷青黎护在身后,满面戒备地问殷青筠:“你是谁?”
殷青筠还没开口,殷青黎就开口喊她们退下:“这是我姐姐,你们都退下。”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不太相信的样子。
映月帮忙吼了一声:“你们胆子越发大了,太子妃的话都不听了?”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婢女们连声请罪。
殷青黎让她们不得靠近三丈之内,然后带着殷青筠到了一处凉亭坐下。
殷青筠先开口问她:“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之前她虽然被软禁在一个小院子里,可看起来的状况远比现在要好。
现在萧桓直接就将她当做幌子来设宴,以后是不是会将她当作引子来设局?
殷青黎抿着无血色的嘴唇看着殷青筠,扯出一丝带着嘲意的微笑:“你今天才赴宴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我答应了别人,不会再多管闲事,我今天来自然不是为了你。”
“那就是父亲强要带着你来的。”
也不知是殷青黎突然聪明了,还是一直都这样看得开,竟然能这样平静的猜测是殷正业带着殷青筠来的别院。
殷正业会想着带殷青筠来,无非就是想让她看看殷青黎如今的日子过得多风光。
可殷青黎本人是知道的,她现在的日子还不如从前在殷府做庶女的那段日子。
萧桓根本就不喜欢她,从他让她帮忙背着齐侧妃那桩人命官司开始。
他已经在往彻底毁了殷青黎那个地步进发了。
可怜那殷正业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以为萧桓继位成了皇帝,殷青黎就能成为皇后。
却不知殷青黎前方还有陆皇后那道大坎,就算她能侥幸过了陆皇后那关,她身上尚好背着齐家的命案,天下人又怎么会甘愿让一个身上背着人命的女子做他们的国母?
殷青筠又问:“对了,殷正业有没有找过你,询问你有没有什么无字圣旨的事情?”
殷青黎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父亲没来过。”
殷青筠就觉出了几分奇怪,当时殷正业一心认为她出门把圣旨给了殷青黎,又怎会不来问殷青黎呢?毕竟殷青黎从小最听他的话了,在他的立场里,如果殷青黎有那个东西,肯定会毫无条件交给他的。
下一刻,殷青黎却道:“不过太子来问过我,我说没有,他也就没有多问。”
殷青筠眉头微皱,继续问了下去:“太子什么时候去问你的。”
怎么会是萧桓去问殷青黎呢,还是说,殷正业把自己的猜测转告给了殷青黎。
殷正业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