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掌柜说着,吹熄了灯中烛火,把宫灯微微倾斜,示意众人看宫灯的底端。
他指着底部一端说道:“这四对宫灯和另三对壁灯,是这世上第一次出现的玻璃观赏器物,都有清韵斋的标识。尤其这四对宫灯,因为经过朝廷之手,清韵斋标识一侧,还有工部库房的标识。小人恭喜贵客,您这七千两银子,着实物有所值。”
康掌柜的话,又引起厅堂中众人的一番议论,且议论声越来越大。
清韵斋的标示属于民间印记,别人大可以仿制和冒充。只要你做得足够逼真,就算被冒充了,清韵斋也不能把人家怎样。
但官府印信就不一样了,一旦有人仿制被抓,那就是大罪。
刚才,人们还认为老者意气用事,被年轻人激得花了冤枉银子。这时被康掌柜这番话一解释,反而觉得他捡了漏,花小钱办了大事。
这种物件,加上接下来收藏之人的印信私章,以后就算还有人能做出更好的宫灯,那也是其后的仿制,绝对无法撼动天下第一对宫灯的珍稀地位。
众人都在跃跃欲试,等待下一对宫灯竞价开始。
可老者的脸色却依然不好看,七千两的价格买下这对宫灯,算起来,是物有所值。
但他亲自来此,要的不是物有所值,而是物超所值,甚至只是给个不太难看的价钱,就把这对宫灯拿下来。
但是,想得好好的事情,全被那个不知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小子搅合了。
他阴狠的盯一眼少年,向后方招手。
他的随行下人躬身近前,听得他耳语几句,目不斜视,再躬身退出竞价者的几排座席,转身出去了。
一门心思想着买玻璃灯笼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竞价物品上。此时,主持台新拿上来的一对花中君子宫灯,牙人正在展示宫灯各个面的花型图案和制作工艺。
邵毅和展七等人却都注意着少年和那老者,见老者的随从出去,都明白,大概是安排竞价结束后针对少年的手段了。
展七有点儿坐不住,欠了欠身,低声说道:“那个随从看起来精明的很,没准儿就是刘协派给老丈人的得力人手。这少年谁啊?不会不知深浅的吃了亏吧?”
丁博昌说道:“大概是外地人,来哪家富贵府上走亲戚吧?不然不会不知京中情形,来这趟浑水。”
程幼跃跃欲试,“咱要不要帮帮这小子?我瞧这小子很合眼缘,若是让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吃了亏,我也不落忍不是。”
邵毅也是眼中含忧,但听了程幼的话,心中立即升起危机感。
再看远处乐呵呵吃着零食看热闹的少年,眉眼俊秀、气质明朗、一派风轻云淡……阿灿是如此出众的女孩子,只要是个正常男子,无论多优秀,都会喜欢她的吧?
程幼犹自在那里和张小五交流心得:“你觉得呢,那小子看着是不错吧?我觉着咱们能拉他一把,让他跟着咱们混。”
邵毅满头黑线,这几个货……
他立即决定,决不能让他们认识阿灿。
丁博昌碰了碰他,问道:“说起来,这小子也是帮了你的忙,你要不要帮他啊?”
邵毅点头,“刘协不是别家二世祖,暂时还是不要惹他。估计那少年会等到竞价结束才离席,咱们也等竞价结束出手,到时候,你们听我安排即可。”
照着他和夏珂的势力和影响力,还是惹不起刘协的。
虽然皇帝关注琉璃作坊和夏宴清,但总不能事事都闹到皇帝面前吧?
而且,因为玻璃买卖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让皇帝责罚信任的近臣,会让皇帝对夏宴清厌烦。
邵毅暗叹,看起来,要想在这世上过的顺心,还是需要强大实力的。没有足够高的地位和权势,根本无法维护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接下来的竞价就平稳、快速多了。
之前丁博昌指点的两个人,内侍卫统领的岳父都未达到目的,那位兰少傅的管家在这一轮的竞价中,只试了试。见那少年看到竞价停滞,依然会叫价搅局,便也放弃了,和众人一同喊价,用五千六百两的价钱,拿下花中君子玻璃宫灯。
另一对银色宫灯成交价五千八百两,虽然比上一对高一些,但也算满意。
其余三对壁灯小巧别致,四面的玻璃夹花简洁秀美,简单的两朵芍药、一枝寒梅、一两只萱草,既不怎么遮挡烛光,又别有意境,分别以一千两左右的价格成交。
竞价完成,时间也近午时,清韵斋提前订了位置,在聚仙阁酒楼二楼宴请今日参与竞价的主顾。
但留下来的人不多,来此竞价的大多是下人,替主家办事,无论成与不成,都要赶回去复命。
其余商家本人来的,买到东西,自是急着把东西带回家。没买到的,心情不怎么好,自是要回去平复心情。
康掌柜招待着留下来的客人,进了一个大雅间,心下暗自咋舌,又被姑奶奶料中了,留下的客人果然不多,清韵斋不但做足了豪迈大气的姿态,还省了一笔开销。
聚仙阁外,老者的随从看着少年的身影拐过街角,转身招呼两个手下。
刚迈开步子,后方呼啦啦上来七八个人,随从被为首一人拉住,急匆匆问道:“这位大哥,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着蓝衫的俊秀少年?我瞧着他冲着这个方向来了,不知他往哪边走了?”
随从微皱眉,这人问的少年正是他要追的人,若是被这几个人追过去,那是要误事的。
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