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凉了。
无人的小巷,堆砌着大片浓稠的暗色。
在一根伸到巷口的枝桠上,传来几只乌鸦,呀呀的嘶哑叫声。
对头的街口,有着几点亮光,迎面走来两个高大的青年身影。
“老余,黑不溜秋的,你拽着我来这里干什么?”其中一个青年似乎心不在焉,瞧着四面的漆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春红楼的春梅姑娘,还在房间里等我呢!”
“老赖,不是我要数落你,你自己看看,你最近都做的些什么糊涂事情,我能不把你拉出来吗?”另一个青年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事儿要是让老大知道了,还不得拿鞭子抽你。”
原来这两个青年正是赖逢生和余暮秋。
“老大才不会像你这么无聊,喜欢多管闲事。”赖逢生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闲事吗?”余暮秋有些急了,“你说你一下她,然后就为了跟她促膝谈心,长聊一宿?”
“老余,你怎么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只知纵情声色,夜夜笙歌,却不知,人生得一知己,是何等不易!”赖逢生痴痴地道,“春梅姑娘,她容貌端秀,知书达礼,知我所知,懂我所懂,是我此生的红颜知己。”
“之前司马家四公子司马怀花了大价钱,包下春梅姑娘个把月,也没听说什么知不知己的。”余暮秋一阵无语,“倒是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听说一个月下来,瘦得皮包骨似的,吓得他老子,赶紧把他锁在了家中……”
“司马怀,一个只知摧花折花的登徒之辈,哪里懂得什么是惜花爱花。”赖逢生很是不满地直接打断道。
“行行行,就你最懂!”余暮秋看着赖逢生一根筋,实在劝不动,“赶明儿,再找老大好好训诫你。”
“老大哪会像你这……”赖逢生正要反驳,忽见余暮秋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眼睛还不住地往左侧瞟了瞟。
赖逢生循着左侧方向看去,原来那边正有一扇小窗户,透着淡淡的亮光,里面传出两个青年人微弱的谈话声。
两人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近那扇窗户,趴到了窗根。
透过窗棂的缝隙,借着微微的光亮,往里面张望,只见里面的两个青年,一个坐在椅子上悠悠地喝着茶,另一个在房间内踱步,似乎有些急躁。
竟然是雏鹰卫的柳千条,以及司马家的司马悦。
“方才在下帮柳兄分析了那么多,难道柳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司马悦望着一副悠然模样的柳千条,有些拿捏不定,“堂堂雏鹰卫青年天骄,竟被王若离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世家子弟打败昏迷,如此传将出去,柳兄颜面何在?”
“要说心中一片坦然,不起波澜,那自然是骗人的。”柳千条细不可察地瞅了窗户一眼,低头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若是司马兄,又怎生处理?”
“人活脸,树活皮。”司马悦闻言,眼角微喜,继而一脸冷峻地沉声道,“像王若离这般抹人脸面,自然是除之以绝后患。”
“比试竞技,有输有赢,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又怎么能领略成功的喜悦。”柳千条微微一笑,变脸道,“司马兄如此言语,就不怕柳某说将出去?”
“呵呵,柳兄说笑了。”司马悦心头起疑,强装着继续道,“你我是同一类人,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不,你我不同,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柳千条摇了摇头,自信地沉声道,“柳某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倒是在下一直太过高看柳兄了。”司马悦听着有些不快。
“一个拥有骄傲资本的人,些许波折,又怎么可能容不下。”柳千条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弯邪笑,“柳某容不下的,只有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说着,手中的茶杯,往窗口疾速掷去。
两个躲在窗户后面的身影,顿时被茶杯砸出了行迹,露出身来,慌乱地往外奔逃。
司马悦见到窗外所藏之人,隐约像是王若离牙营的手下,登时脸色一变,抬手拿出银角强弓,蓄力一记“鼠息之箭”,无声无息地朝着窗外逃走的人影射去。
只听得窗外,其中一个正在逃奔的身影,“啊”的一声,中箭倒地。
司马悦将银弓往后一收,转身看向柳千条:“刚刚虽然只是匆促一瞥,但是在下看得分明,藏在窗外的那两人,乃是王若离牙营之人。你我相议在此,只怕你是想撇也撇不清楚了。”
“呵呵,从头到尾,想杀王若离的人,只有你!”柳千条脸面冷笑。
“王若离的手下,在你的地方出事,你终究脱不了干系。”司马悦不觉高声道。
“哈哈,箭是你射的,人是你杀的,与柳某何干?”柳千条长笑一声,脸上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柳某生平最恨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张牙舞爪,不知收敛。其实,柳某并不介意,给此地再添一具尸首。”
“你……”司马悦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提弓,急急地往外追去。
苍茫的夜色,无边无际,却又似透着一股苍凉。
余暮秋背着中箭的赖逢生,脚步仓皇地在夜里逃窜。
司马悦的一箭,射透了赖逢生的后背,刺进了心肺。
赖逢生的后背满是鲜血,衣裳都被浸红了,随着余暮秋慌乱奔逃的路线,鲜血滴了一路。
“老赖,你要撑住!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余暮秋一边跑着,一边说道,“一定要撑住!”
“老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