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还飘着雪花,雪落无声,大地沉寂。抬眼望去村庄,田野,树木银装素裹,呈现着冬日的田园之美。
路上的积雪已没过脚踝,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直响十分吃力。明芳围巾裹得脸庞严严的,肩上背着,抄着手,顶风冒雪一路走到镇上卫生院。公社卫生院她只认识那个王主任,便径直走到王主任诊室,推开门,王主任果然在,屋内有三两个病人,王主任正在切脉。
明芳悄悄站到一旁,来的路上担心王主任不在,现在她心里在踏实了。
王主任看完一个病号,抬头瞧见明芳,冲她淡淡一笑没说话。
等屋内的病人们都瞧完走了,王主任招呼她:“小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啊?”明芳过去跟他说明来意,王主任听了皱起眉头:“病人的方子一般是不叫外人看的。一方面涉及病人隐私,另外每天方子很多,医院也不可能有精力查找……”
“王主任,这件事涉及到方知青的清白,现在他特别苦恼,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因为这件事闹出人命来,那事情就大了!”明芳赶紧晓以利害。
王主任听了神色迟疑,没吭声。
“所以,不如查看一下那李红花买的什么药,也好早做打算。方知青也能得到解脱,对谁都有好处!”明芳进一步解释。
“那么,方知青本人为何不来?”
“哎呀,是这样,方知青眼下方寸大乱,饭也不吃只想着上吊呢,哪还肯出门?再说,药是李红花买的,我来和方知青来还不是一样的啊?”
王主任还是不肯松口:“我认为,我们医院处方开药不可能有问题。再说,即便是她买了药,也不能证明那药就一定用到知青身上啊?对不对?”
明芳点头:“王主任你说的是。眼下我也只是怀疑,所以,你帮忙查一下嘛,查一下那天她到底买的啥药,如果是一般的药就算了,如果有什么可疑的,我自有法子弄清真相。如果您实在为难,那我们只要报案,叫公安局的来了。”
方圆酒后迷糊身体不适这是事实,报案也不是不可以!只看方圆愿不愿走那一步。
王主任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好吧。好在时隔不长,我叫药房查一下。你刚才说是哪天?”
二人去了药房,司药员找到那天的药方,翻找了一遍,那天根本没有叫李红花的买药。王主任把手一摊,意思是他就无能为力了。
“噢,看看有没有叫李山药,或者刘二琴的,”明芳抓过一摞药方,“我帮你翻。”
明芳翻了不大一会儿,“找到了,刘二琴,是李红花的娘。看她买的啥?”
王主任打眼一看,安眠药!十片!
明芳端着药方心里着急,心说如果有手机多好,啪地一下拍下来,证据多直接!可眼下……明芳拿起桌上的纸笔,把姓名,药名及数量,日期,还有开处方的医师姓名统统记下来,揣进口袋。
王主任脸色不大好,匆匆回到诊室,明芳跟过来,从布包里掏出两捆青菜,放到桌上:“王主任,谢谢你帮忙!这是我种的芹菜菠菜,您尝尝鲜。”
“你可以啊,大冬天竟种出蔬菜了!”王主任脸色稍霁,“看来,方知青的事情很可能与药物有关啊。”
“是。不过,医生是本着治病救人开药的。倘若有人借此生了歹意去害人,我想医院也没办法。就好比供销社卖农药,有人买了去喝农药自杀,供销社也管不了。”
明芳从卫生院出来,又去了粮站找王二柱,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刘二琴和李红花是绝不肯放过方圆的,既做就得准备充分。
明芳回村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这年月乡下都是土道,坑坑洼洼的,明芳背着鼓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突然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滚了一身雪。
明芳躺在雪地上,她脑子一闪想起那个林子山,不知道那家伙那天为啥饿晕在林家屯这种地方?邮件上的地址是山东省某某县,听他一口京腔这会儿他该回北京过年了吧?
明芳从地上爬起来,自失地一笑,心说那小子怎样了关自己什么事?拍拍身上的雪,匆匆赶路。
此刻李红花和刘二琴可没料到村外头有个顶风冒雪的人。母女二人在灶屋忙碌着。李红花坐着板凳烧火,铁锅里油已经烧热,冒着油烟。刘二琴站在灶边,把切成长条的豆腐一块块贴着锅边放进油里,豆腐进锅立即发出啪啪地叫声。
“娘,豆腐炸好了,等会儿我给方知青送几块去吧。”
刘二琴拿筷子翻着豆腐,脸上喜气洋洋的:“行喽。我说花呀,你这还没嫁呢,就知道心疼男人了?”
李红花羞红了脸,白了她娘一眼:“娘,看你!赶明儿方知青回城了,谁知道他变不变心啊?”
“切!他敢说变心?他回城了又怎么着?他敢反悔,我找他家去,再不行啊,我找他单位去!人要脸树要皮,我就不信了!方知青喝了酒犯浑做得这事,咱林家屯好几个人看见了,他小子就是想不乐意也由不得他了!花呀,你就等着当城里人儿吧!”
李红花仿佛自己已经踏上进城的金光大道了,心说我太聪明了,一个小伎俩就抓牢了方圆,也多亏娘配合好。李红花赶紧向她娘甜言蜜语:“娘,等我进城了,我一定接娘去城里享福。”
刘二琴听了心里受用,麻利地把炸得金黄的豆腐一块块捞出锅装进盘子。
明芳径直去了知青点。屋里躺在床上愁眉不展的方圆听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