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曰麑裘,夏
曰葛衣,虽监门之服养,不亏於此矣。.”
李泰坐在座位上,耳听着轩仁先生在讲述《韩非子》,不由得思绪万千,云烨以前开玩笑的说人就是由猴子进化来的,自己一笑了之,现在重新学习,他发现很著作上的疑点,刚才先生讲的这一段,也有着很深的疑窦。
尧帝之时,先民的处境和野人何异?如果再往前推想一下,就会发现,越是年代久远,先民的处境就会越艰难,就像轩仁说的,如果把这个时间大踏步的向前推进,我们就能按照现在的已知条件,测算出先民的生存条件——或许十万年前我们的先民活的真的不一定比猴子更加的自在,那么,百万年前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轩仁说在天山发现了未曾变化诚仁的妖怪,所以他准备立刻动身去天山走一遭,亲眼看看力大无穷的妖精,道门的说法不可信,他们总是喜欢将具体的现实抽象化,神话,到了最后传出来的东西就是一些支离破碎的谎言。
相比之下,云烨先生的信笺就非常的可信了,从他写给李纲先生的私人信件中就能看的出来,那些力大无穷的半人,确实存在,云烨先生亲眼所见,之所以说他们是半人,云烨先生的根据就是指那些半人尚未褪去的兽姓,如果褪去兽姓,那么他们就能称之为人,看样子云烨先生打算给那些半人上我大唐的户籍。
轩仁的玩笑话,惹得学生们哄堂大笑,李泰闭着眼睛在沉思,他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只要判定那些半人是人,上户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有什么可笑的。
课间的钟声响了,轩仁收拾着课桌上的讲义笑着问李泰:“青雀,我见你闭目沉思,可是心中有所得?你不会是在我的课上睡觉来的吧?”
李泰摇摇头说:“你的学术很可怕,你要小心了,大唐虽然有海纳百川的心胸,但是对祖先的尊崇自上而下没有一人有异议,哪怕他们的传说都是不准确的,不严谨的,我们已经形成了共识,想要改变这种共识,你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啊。只要你敢触动这根底线,你一定会死的尸骨无存。”
轩仁将自己的讲义夹在胳膊底下朝着李泰挤挤眼睛说;‘正确的就是正确的,错误的就是错误的,这两者之间相互的演化只会在朝堂上进行,但是在学问这一途上,对错不能有丝毫的苟且,会找到证据的,我总觉得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很大的笑话,蒙在头上的面纱迟早会一层层的揭开的,如果我们不事先做好预防,将来只会更加的尴尬。“
李泰挥挥手结束了这次谈话,书院的先生就是这副德行,这些年书院已经在慢慢执掌大唐学术思想的牛耳,这里的先生都从内心里有一种骄傲,那就是敢为天下先的想法。
国子监,弘文馆已经变成了专门的文科学校,官员的推选和提拔已经不是太关注这一方面了的资历了,相反,玉山书院的毕业生已经在慢慢的向大唐的方方面面浸透。
回到自己研究室的,李泰看着巨大的桌子上的一堆堆碎片,心里难过至极,这就是自己三年的心血,无论自己多么的小心,飞船总是在最后关头变成这样的一堆碎片。
捡起其中的一块木片,这是轻薄的青冈木,已经是很坚硬的木材了,在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材料,无论是硬度还是柔韧姓都非常的符合自己的要求,可是它在坚持了不到两里地,还是成了一堆碎片。
墙上的安装图纸将巨大的房间覆盖的严严实实,上面的每一个数据,李泰都非常的熟悉,现在这些数据就像是一个个钉子,死死地钉在李泰的心上。
疼痛的几乎要窒息,李泰呻吟着靠着墙坐了下来,他不允许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诺大的研究室里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李泰轻轻地吟诵了云烨告诉自己的这首诗,休息了片刻,缓缓地站了起来,将一张最大的图纸从墙上卸了下来,扔到了墙角的铁桶里,用烛火点燃,见图纸变成灰烬,就从墙上继续摘下来一张图纸,继续点燃,痴痴的看着火焰,机械般的从墙上继续卸图纸,然后接着点火……
希帕蒂亚冲进了浓烟滚滚的研究室,只见李泰独自站在屋子中央,不断地将桌子上的木片向火堆里丢,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大痛,走上前去紧紧地将李泰拥在怀里,哄孩子一般的低声呢喃。
一群人冲了进来,用水浇灭了火堆,然后就低头退了下去,似乎对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李泰和希帕蒂亚视而不见。
“不想研究飞船也好,我们就研究点别的,比如密度,比如浮力,或者去研究星象也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您不是一直认为赵延陵的星象学说漏洞百出吗?去补充纠正一下也好。”
李泰把头从希帕蒂亚的颈项间抬起来奇怪的看着希帕蒂亚说:”谁说我不研究了,我只是认为我以前的研究进入了一个死胡同,破而后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想从头开始而已,以前很可能走了弯路,我们的材料,学说,还有我们总结出来的经验都不足以支持这艘船真正的飞起来,所以打算重打锣鼓另开张。
你的男人不是那种一遇到难关就退缩的人,李家人不知道什么是失败,小小的飞船还难不住我,希帕蒂亚,请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