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书院整整封山十天,在这十天里,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玉山学区,玉山城外的云家庄子住满了前来考试的士子和那些焦急的家长,五月的烈日也不能让他们有片刻的清闲,瞅着他们伸长脖子往玉山看得样子,云家庄子的老农就会拿出米酒,请他们喝上一杯。
“不要急,十天哪,书院的先生都在批阅卷子,一万多名学子,可不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么?更何况他们阅卷子还不是一个人批阅整张卷子,一位先生最多能批阅一道题。所以需要的时间就很长,安心坐下来,喝杯酒,娃子们都已经考下了,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就算是写错了,也改不过来,陛下都没有这个本事。喝酒!”
五月天,老农赤着脚,满是茧子的大手端着酒碗就塞了过来,咣叽碰一下就一饮而尽,等到士子惊讶地问起老农为何对考试这样的大事知道的如此清楚的时候。
老农才会得意的蜷起腿,瞅着玉山城得意的说:“家里的娃子争气,十年前就考上了玉山书院,在书院里学得好,被先生留下来当助教了,六年助教当下来,这才成为正式的先生,脾气大得很,老汉好奇想去书院瞅瞅他是怎么批阅卷子的,却被他凶了一顿,说陛下都不能随便进……”
说皇帝不能进自然是在说笑,李二和长孙如今就在云烨的陪同下四处观望,只见书院里的书吏光着脊梁穿着短褂子。下身就一条灯笼裤,急急忙忙的穿越在各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大门洞开,里面坐着四个先生,正在批阅卷子。
李二想要拦下一个书吏,云烨连忙劝阻说:“陛下,现在的卷子都只批阅了一半,您要是拦住书吏,就会打乱节奏。不如您去流程最后去观瞧。”
“节奏?怎么个怪说法?”李二愣了一下回头问推着车子的云烨。
“每位先生在固定的时间里批阅多少卷子都是有数的,整个书院的卷子就像流水一样从先生们的眼前过一遍,这样一来,就能用最短的时间做最多的事情,流水作业陛下应该很熟悉才对,火器作坊就是这么干活的。”云烨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二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朕让这个书吏停下来,也就是让水不流了,后面的会堆积,前面的会空闲,也罢,我们去水池子里看。”
越到最后。先生的年纪也就会越大,官职也就越高。一些特殊的卷子会被单独抽出来,由几位老先生定夺。
元章先生才是最后的下结论的人,所以云烨就带着皇帝夫妇直接到了元章先生的房间。李二阻止了云烨通报的打算,从车子上下来,走到房门口,只见元章先生正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不可自拔,雪白的胡须上到处都是墨点子。可能是看到精妙的好文章了,还摇头晃脑的。
“须臾之山高。倏忽之海平,蝼蚁华年,快骥加鞭……呵呵,小小年纪生出老人心思,这是故意的啊,小子啊,故意这样写难道就能引起老夫的共鸣?却不知老夫等人最喜飞扬跋扈的文字,至于稳重敦实,那是书院要教给你的,垒几座假山性子总会磨平的,不听话的小马驹才是能跑的,现在就管死了,还要玉山书院作甚?
看在你十年寒窗的份上,兼之还算是有点才气,录取了吧,下等!”
元章先生自言自语完,提起笔就在卷子上做了圈阅,圆圈里多了两个字,下等!
李二走了进去,元章先生依旧没有抬头,以为是书吏,就把自己的茶壶往前推推,意思是要书吏给自己的茶壶加满水。
云烨哪里敢让李二干这事,连忙接过来,见茶叶已经泡的美味道了,重新换了茶叶,这才将茶壶放在元章先生顺手的位置上。
元章先生抬头见面前是云烨,立刻就皱起眉头说道:“你来做什么?外面的事情你不用管理了?算学卷子还没有开始批阅,你就不该到文科来。”
正在角落里翻看卷子的皇帝笑道:“先生过于严苛了,云烨虽然圆滑,但是对待学问还是诚恳的,不必如此吧?”
元章见帝后都在这里,连忙要起身,起了一下没起来,瞪了云烨一眼,云烨赶紧把老头子扶起来跟皇帝皇后见礼。
“老臣昏悖,竟然没有注意到陛下到来,失礼了。”
李二手里拿着一个卷子笑道:“都是在为国操劳,勤勉王事到了忘我的地步,该是朕感谢你啊,都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只是朕比较奇怪,这一张卷子上的诗文以及文章看起来很不错,怎么也黜落了?难道说玉山书院的门槛已经高到了如此地步?”
元章先生笑道:“陛下说的是:骢马铁连钱,长安侠少年。帝畿平若水,官路直如弦。夜玉妆车轴,秋金铸马鞭。风霜但自保,穷达任皇天。这首诗?
如果是此人,书院自然要黜落掉,这首诗充满了富贵气,读起来朗朗上口,算得上是一首佳作,但是书院看重的从来就不是诗词,他的政论,辩书两道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只是单独的一首诗还不足以敲开书院的大门。”
李二又翻看了前面的卷子,叹了口气就放了下来对元章说:“都说盛世文章,盛世文章,如此的才情却不为书院所容,政论,辩书两题难道不能在进入书院之后再学吗?”
这已经是在为这个士子求情了,对于李二来说已经非常的难得了。
“不妥!如果此人对朝政稍微关心一些,稍微留意一下百姓的疾苦,不管是工农商那一条有自己的见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