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戴胄来了,绯红色的官袍在最后的一丝天光下显得如此刺眼,长安县令左奎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来的很匆忙,左奎的官帽都有些歪斜,不远处还有还有手持镣铐的大理寺属官。
云烨朝戴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他正在替绿竹去除腰,肩,颈,肘,膝,胯,上的长针,就是这些起到固定作用的长针,让她的身体一直保持蹲跪的姿势,每抽出一根,就抛在戴胄的脚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总共抽出了十五根长针,也发出了十五声脆响
,绿竹的尸体早就僵硬了,原本白皙的身体上全是尸斑,在云烨看来,这具身体的发育似乎才刚刚开始,他把手伸进绿竹张的有些过分大的嘴巴里,把残余的一截灯芯拽了出来,用手按住她的下颌,稍一用力,就把她的嘴巴合上,手一松开,嘴又张开了,她毕竟已经死了,肌肉失去了弹性。
“谁身上有针线?”云烨问戴胄。
戴胄手一摆,立刻就有人跑进县衙,不一会就拿来了穿着丝线的针,在绿竹稍微有些裂缝的嘴角缝了几针,他缝的很小心,似乎害怕影响绿竹的美貌。
绿竹的嘴合上了,稍微有点歪斜,像是在顽皮的笑。云烨把她蜷缩的身体弄直,费了好大的劲,然后再把自己的外袍给绿竹穿上,将她抱起来慢慢的放在她母亲的怀里,这样一来,可怜的孩子就有了保护,至少她的母亲会保护她不受伤害。如果真的有天堂,云烨衷心的祝愿她在那里得到快乐……
看到云烨做完了这些事戴胄上前一步刚要说话,云烨先说了:“本侯今日处于一时激愤,无意中致使百姓动乱,罪在不赦。如今向大理寺自首,还请大理寺槛押。”
说完就举起双手等待那些属官们上镣铐,老庄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云烨披上,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戴胄犹豫良久才长叹一声下令给云烨披枷带锁,县衙没有锁拿云烨的资格。大理寺如果没有皇帝的旨意也没有这个资格,现如今戴胄他们拿着镣铐,无疑是受到了皇帝的委派,被百姓群情激愤的场面吓坏的可不止是窦家。
戴上枷锁云烨问老戴:“窦老头死了么?”
“死了,是被活活吓死的,窦怀义自尽身亡,窦怀恩被百姓活活殴死。窦怀德已被下狱,窦家直系只是不见了窦燕山,朝廷已经颁发了海捕文书,他逃不掉的。”戴胄说话一向干净利落。
囚车驶过长安街的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到处散落的鞋子,头巾,似乎在诉说不久前这里到底有多么的混乱,坊市的大门紧锁,只有那些墙洞里还有很多的眼睛在偷偷看着被槛押的云烨。
长安市上空无一人。
只要是监狱,条件就不会好到哪去。一桌一凳一塌,一盏油灯就算是高级待遇了,云烨在狱卒解除了镣铐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爬上来床榻,盖上毯子,而后不久,均匀的鼾声响起,他仿佛非常的困倦……
皇宫里的灯火依旧不熄,李二烦躁的在大殿上走来走去。背在身后的手一会捏成拳头,一会儿又彻底摊开。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什么会以一场暴乱来结束,还没有等到皇权发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窦家就轰然倒塌。自己精心布置,各路大军的配合,窦家在关中,陇右,洛阳,河北的基业迅速地被连根拔起,只留下了山东没有下手,不是他不忍心,而是因为没有一点必要,山东的窦忠,早在两年前就是自己准备的窦家的接班人。
如果没有窦忠两年来不懈的出卖窦家的情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在窦家的事情上取得绝对的优势,两年的准备,一日爆发,结果相同,过程却一度失去了控制,李二忽然发现,只要是云烨参与的事情,这件事情总会多多少少的发生些变故。他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作为一代帝王,他喜欢把一切握在手心的感觉。
皇后不在,宫人们只能战战兢兢的小心伺候,生怕一个不小心,为自己找来滔天大祸,李二本来就是一个自己不痛快,就绝对不会让其他人高兴的主。
装葡萄娘的酒壶飞了出来,装石冻春的酒壶飞了出来,最后连装三勒浆的酒壶也飞了出来,所有的宫人全都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内侍头领数了数地上的酒壶,发现只有装云府佳酿的酒壶没被扔出来,大喜,竖起耳朵偷听大殿里的动静,只听见皇帝陛下在呐呐自语:“朕一生南征北讨,从未停歇,见过无数强敌,从未有过那种局面,会让朕惊慌,今天,朕害怕了,他们是朕的子民,手无寸铁,却让朕在一瞬间汗流浃背。
孙子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李唐天下如果想要千秋万世的传承下去,就绝对不可忽视这样的力量,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实为至理也,朕需要让万世子孙都要记住这句话,与这样的力量作对,实在是以卵击石,哪怕有再硬的壳,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想通了道理,自然就不会烦躁,只是云家的酒岂是人随便拿来浇愁的饮品?不久,内侍头领就听见酒壶掉地发出的闷响,探着头往大殿里悄悄看一眼,之见皇帝陛下,侧倒在矮榻上,睡着了。
是个人就有疲惫的时候,老庄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可是他依旧显得很精神,偷渡城关被抓住是要被问斩的,他小心的沿着朱雀大街两侧的阴沟慢慢的往城墙前进,侯爷被抓进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