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马终于艰难的出了潼关,云家的商队早就准备好的爬犁已经在运河上等待,黄河不敢去,那里的冰面一点都不结实,驮马才跑了几步,冰面就裂开了,连马带车一起掉进黄河冒了几个泡泡就消失不见。
云烨习惯性的躺在爬犁上,两只手枕在脑后看着蓝蓝的天空出神,这碧蓝的天空云烨怎么也看不够,就像一面巨大的蓝宝石玻璃扣在头顶上,无舌在旁边无聊的吃着炒黄豆,故意缴的咯吱咯吱的。
“先生,您不是掉了两颗牙么,怎么还这么喜欢嚼豆子,也不知道好好保养保养,说不定这口牙还能多用两年。”
“你懂个什么,越是没牙的人,越是喜欢吃硬东西,就像老夫,明明已经风烛残年了,偏偏游兴大发,关中的精致看得腻了,想去辽东看看白山黑水,也是人生一件乐事,前几十年活的太亏,现在有机会了,干嘛躲在玉山等死。
这一趟很值啊,不但可以游览风光,看看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可以杀人抢劫,老夫白白拥有一身好武功,连抢劫杀人这种事情都没做过,甚憾。“
云烨吃惊的爬起来,看着无舌说:“您没有杀过人?”
“废话,当然杀过,老夫是说,那是替别人杀人,从来没有为自己杀过人,更别提杀人劫财了,娘的,想想都过瘾,一刀子下去血飙起老高,然后搜尸捡财,难道不是人间的一大乐事么?”
单鹰在旁边接话:“老先生如此有兴致,不如您带着徒弟,再加上晚辈,咱们三个去高丽都城平壤,大闹一番如何?高丽皇宫里想必会有好多的宝贝,地图晚辈特意从公输木先生那里要来了,咱们三个一起在皇宫里发财,这不是比杀人劫财更有趣。说出去也好听。“
云烨看着兴致浓厚的无舌坐起来和单鹰嘀嘀咕咕的商量怎么去平壤,有些头疼,这两个无业人士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还胆大包天,龙潭虎穴一样的高丽皇宫,被他们看做一只不设防的肥羊,必须约束他们,否则捅出娄子来不好收拾。
“咳咳。无舌先生,咱们这次是大军行动。不许独自出动,身在异国他乡,一切以谨慎为上。
无舌轰苍蝇一样的朝云烨摆手,嘴里还说:“你出了海都就成了海盗,难道还不许我们爷俩去皇宫打打秋风,老夫穷了很多年了,小鹰还等着娶媳妇呢,你这个黑心的舅子哥听说不少要彩礼,不去皇宫上哪去弄那些钱去?”
单鹰深有感触的点点头。仿佛云烨真的在把自己的妹子卖了一样。
说了不听,就没了劝的必要,还是躺下来继续看自己的蓝天白云,才躺下,眼前就出现了赖传峰那张毛茸茸的脸,带着一丝谄媚,又带着一丝难为情。小声的问云烨:“大帅,您说咱们这趟出去,只执行十六禁令,四十八斩?不知您打算少那一条?卑职觉得第九,第十两条最是可恶,不知大帅是否有同感?”
“老赖。我给陛下没有明说少那一条,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挑出来一条合适的不执行,我已经给你说了三遍了,不想再说,至于详细的条例你去问军司马,他会给你解释,不要挡着我看蓝天。”
赖传峰哦了一声就消失不见。云烨终于静下心,准备研究一下为什么白云会跟着自己走,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才想起这事参照物的因果关系,眼前又出现了一张胡子拉碴的丑脸。
“杨月明,你如果在我数三下之后还不消失,我就命军法官重责你三十军棍,等到了登州,你就给我看好大营,不许去辽东。”
很有效的威胁,杨月明的丑脸瞬间就不见了,知道他们都很急,大唐府兵一向以军法严苛著称,李二为了打天下,军中军纪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国内打仗时,尽量做到秋毫无犯,哪怕在高昌,突厥,薛延陀作战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松懈,侯君集多捞了一点钱财就快被言官们喷成筛子了,如今狼狈不堪的上表给李二解释。
李二从来没有把云烨当成一位将军,也从来没有把水师当成主力,一个纨绔带着一群健壮些的士卒,去高丽捣乱,这就是他对云烨这次行动的认知,所以当云烨说起军律的时候,他才会一笑了之,他对云烨知之甚深,在国内,接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胡来,但是在高丽么,李二觉得就没必要那么讲究了。
想到李二轻蔑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云烨就对着蓝天呲呲牙,喃喃自语地说:“陛下,这是您同意的,您也答应黑锅由您来背,所以啊,小子我就不客气了,祸如果不闯的大一些,怎么对得起您的谆谆教导。”
很多的爬犁划过冰面,很自然的就在冰面上划出两道明显的印辙,马蹄哒哒的敲击在冰面上,爬犁平稳而舒适。
云烨被这种安详侵润的懒洋洋的,一连在永济渠的冰面上跑了十天,终于快到地头了,这比坐船还快,就这一条,全军上下就对大帅的法子钦佩的五体投地。
一条被寒冰封住的道路居然成了一条通行无阻的大道,房玄龄接到相州刺史的公文,眩晕了好一阵子,他很想抽自己的脸,被冰雪覆盖的永济渠,真的是一条平坦光滑的大道,爬犁这东西,早在西征突厥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枉费自己日日发愁,总认为大雪严冬阻断了运河,让河北和长安失去了联系,就是通信都极为艰难。
解决的办法原来如此的简单,还如此的有效,云烨从长安拖走了山一样多的物资,听相州刺史说似乎还有余力,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