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韩宏德平时话不多,但办起事来有板有眼。
他运回来四百支西洋快枪,十门蕃地荷兰生产的红衣大炮,跟上次在下马湾缴获而后又销毁的那六门一模一样!
李秀成爱不释手地抚摩那炮筒漆成朱红颜色的大炮,高兴得嘴巴子险些跟耳洞贯通。他曾亲自指挥清狗的炮兵开炮轰击过马队,深知此炮怒吼起来的威力,而且一下子就他妈的弄回来十门,足够老子组建一个支队直属炮兵连了!
他兴奋得有点忘乎所以,转头抱住洪大美人便朝她颊上那颗鲜红的美人痣亲了响亮的一大口,换来同样响亮的一记如来冰火神掌,以及四周围观者的哄笑。
大美女撑不住脸面,害臊地捂着火烧云般的玉颊跑开。撇下脸膛**辣的上校茫然四顾,对士兵们训斥道:“笑什么笑什么?没见过老婆为老公拍苍蝇打蚊子吗?都给老子滚到一边去,不然老子挨个抽你们的军棍!”大家便一哄而散,边跑边回头大声嚷嚷:“好大的一只蚊子啊!”
等罗大纲和苏三娘他们闻讯赶到,李秀成已经叫人撬开了一只装洋枪的大木箱子,只见箱里面油布包裹着一支支崭新的洋式快枪,乌光锃亮的枪管上涂着厚厚的牛油。罗大纲拿起一支装好子弹,瞄准空中一只飞鸟扣动扳机,但听得清脆的一响撕裂了天空。虽然没有射中那鸟儿,却震得在场众人耳根发麻,登时引起一连串的喝彩叫好声……
那韩宏德原是苏三娘的旧部,此次孤身前往广州,一举为独立支队采办了这么多军备,颇为原下马湾艇军争光提气,苏三娘望着韩宏德那张风尘仆仆的脸,嘉许地勉励了几句。
上校喜滋滋地吩咐将洋枪大炮登记造册入库好生看管,就回头招呼各位领导同志紧急开会,研究韩宏德带来的关于那一百万两银子的重要情报。
会议由上校亲自主持。他首先传达了支队领导关于由韩宏德出任中军直属大队长的正式任命,接着不吝各种溢美之词表扬了这次韩大队长勇闯龙潭虎穴,同金发碧眼的洋人周旋,只花八万两白银就办回这么些军火的大功劳,号召全支队官兵以韩队长为学习榜样,结合新式武器装备的配发使用,掀起一场苦练精兵、打赢热兵器时代新型战争的整训运动,同时宣布重奖韩宏德现大洋1000块,散会后由帐房郭松果立刻发放。
韩宏德不善言辞,但在与会同志们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谈了自己成功的经验和体会,并强调自己之所以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是和老领导苏三娘平时严格要求,特别是李上校的悉心栽培密不可分的;他当即表态一定戒骄戒躁,努力争取新的更大的成绩!
而后韩队长简略汇报了此次广州之行的大致经过——本来出师不利,刚搭船进入西江就患了一种名叫登革热的怪病。幸好同船有位游医为他医好,一路照顾他直至广州珠江。那医生姓黄名骐英,是广东本地佛山人,医术高明并且还会武功,韩宏德跟他越聊越投机,就结为异姓生死兄弟。他这位黄兄交游广阔,更讲得一口流利的“咸蛋话”(洋文),和著名的广州十三行买办甚至住香港的洋人乔治都十分熟悉。在他牵线搭桥下,韩宏德顺利与乔治取得联系,双方经过两轮讨价还价达成交易,乔治直接从香港把现成的军火用洋火轮沿珠江上行,经西江一直运抵浔江下游,因此这回采办枪炮才能办得这样迅速。
“那叫什么乔治的是什么背景,倒腾军火如此轻松?他们大英不是限制卖军火给大清吗?”李秀成隐约觉出了问题的关键点。
“我也正想跟大家通报这事,听我那姓黄的义兄介绍,这家伙来头不小,连住广州的不列颠总领事也敬他三分,据说是他们那个女皇帝什么煞白的一个亲戚。乔治听我讲咱们并非官府军队,就表示今后可为我们不限量提供军事备!”
“好!”上校闻言高兴地搓着双手:“这样一来我们只要有充足的银子,就可以保证有稳定的军备补充渠道,过几天你再去一趟广州,不,跟那个乔治到香港瞧一瞧,一定设法稳住他这条供应线!另外你那位结义兄弟我们也要感谢,少了他咱不可能办得如此顺利,而且日后广东那边会有许多事情求他帮忙,千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上校放心,我与义兄已成莫逆之交,他刚满一岁的儿子已认我做了干爹,连那小孩的大名还是我给他起的呢!”
苏三娘便笑起来:“呦,咱们宏德成天不声不响,没想到还有学问给人取名字!说说看,你究竟为那孩子取了什么好听的名儿呀?”
韩宏德略显腼腆地答道:“他家姓黄,我偶尔看见大雁往北飞,就给他取了个名叫黄飞鸿……”
“黄飞鸿?”李秀成点头重复那名字:“广东佛山的黄飞鸿——几十年后说不定又是一位英雄人物!”
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地闲扯了一回,这才聊到一百万两银子的正题。
原来在广州郊外总领馆最后敲定军火生意的时候,韩宏德忙于跟乔治讨价还价,而他那位结义兄弟黄骐英就无聊地到处闲逛,见一扇门敞开了一条缝隙,门口却有两名荷枪实弹的红头发洋兵守卫着。黄骐英知道必是领事或洋人商会头目在商议大事,正想走开免得招惹麻烦,忽然被里面传出来的争吵声牢牢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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