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怒火中烧,杀气腾腾带人返回山人村。
一进村他就下令由精兵队缴了四个分队村民的械,并将肇事的村妇全部关进一间谷仓严加看管。知疼知热的贴身小婢离奇失踪,生死殊难预料,这让上校动了真怒。天王洪秀全鼻青脸舯地上前劝说他要冷静,上校举起斩马刀架在天王肩上,血红着双眼吼道:“冷静你个大头鬼!老子的小丫头被她们祸害了,换作是你,你给老子冷静下来瞧瞧!”
郜云官前来汇报:“解除武装的四个分队100多人已集合完毕,是遣散回家还是原地列队待命?”
“派几个火枪手看住他们!”上校气冲冲地传令,眼珠却始终瞪着满脸愕然的洪天王:“回家?老子把他们统统打发回老家!吩咐下去——那些混蛋那个敢有异动,给老子当场击毙!”
“秀成啊!你如此处置欠妥吧?”洪天王试图摆脱那柄马刀,上校手上加力,刀锋在其细布袍料上来回摩擦,促使天王不敢再动。只听天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接着说道:“秀成你先把刀挪开好不好?娴雅这女子善良体贴明事理,大家都喜欢她,没人故意逼她走向绝路,发生的事情纯属意外。作孽的是那群妇人,跟她们的男人没有任何干系,你总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吧?”
上校恶狠狠道:“你若再饶舌,老子先把你打死!老子眼里有天父天子,手里的刀可是六亲不认!豁嘴,带人去将为首闹事的那恶妇绑喽,要杀要剐,等老子回来再做决断!”
天王见上校盛怒下已然失去理智,就乖乖闭口不敢再发表意见。
由村子的里正胡老汉带路,上校领着几名精兵来到事发现场。天近向晚,血色残阳从起伏的山峦间隙里透来,分外凄凉惨淡。满目冬季的萧索,树木杂草均呈现出一派病态的枯黄。脚下踩着残枝朽叶咯吱作响,如同踏在一层什么**的脏器上,令上校顿生恶心的感觉。
上校命人撩开枝缠茎绕的障碍,寻到了王娴雅失踪前的藏身所在。地上有几只零乱的大脚印,比人的脚印足足大上几倍,细看却又不像大型兽类的蹄迹。上校弯腰用手比量,印迹很深,显见得脚掌的主人是个庞然大物,拥有难以想象的无穷劲力,以致于前后掌蹬地之时将草叶下面的泥土也翻卷了起来。
会是什么怪物呢?
上校不信神鬼。他认为世上如果真的有鬼,这只鬼一定就潜藏于人的内心深处。鬼拿肉眼是看不到的,唯有虚弱的心灵才能感知它的存在。
上校和精兵队扩大了搜索范围,结果除了发现几只硕大的脚印,其余一无所获。
倘若是棕熊山豹等食肉猛兽把王娴雅叼走,脚印前端必定会留下利爪的痕迹,如此一来这可人的千金小姐只怕早已葬身兽腹,没有半分生还的希望了......上校判断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东南沿海地区若存在这么凶猛的动物,怎么可能100多年后就完全绝迹了呢?
那掳走娴雅的又是何物?脚印这样巨大。虽然上校的生物学常识所知有限,仍不难推断出此物身躯一定大得惊世骇俗。
它那庞大而灵活的黑影为众村妇亲眼所见,地上的足印也明明白白证明此物确实存在,而王娴雅又实实在在是遭了它的掳掠。
难道说深山野谷真的有鬼怪?
即使它不是鬼怪,这么庞大的身躯及这么惊人的力量,弄死纤弱的小丫头还不似捏死一只蚂蚁?
想到王娴雅所要遭受的凶险,上校不寒而栗。
与王娴雅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小丫头温柔平和的音容笑貌,不时叠印在眼前荒凉的顽石枯草其上。
上校心有不甘地上下梭巡,倏忽间看见了枝条上似有若无的一丝晶亮。他走到近前伸指头试探那蛛丝一般的物体,原来却是一根沾着夕阳余光的头发。
长长的头发。
女人的头发。
可爱的娴雅的头发!
上校望着这根在自己指肚上微颤的长发,突然间悲由心生,只想找个无人之处放声大哭一场。
一具姣好的身体,一个完好的生命离奇消失了,只给上校留下一条细微的线索。就像叶片上淡淡的叶脉,就像雪地里一道浅浅的划痕,证明她曾真实存在过,然后无声无息地归于苍茫群山......
“娴雅。”上校低低轻唤着她的名字,鼻根酸酸的。
...
当日夜里上校发动所有人员燃起火把搜山。近两百只火把在大山里时隐时现,仿佛夜幕里徒然无序的一片萤火虫。呼唤王娴雅的声音声声传回,好似在上校身上打着一个又一个揪心的死结。
夜正凉,心也开始冰凉。
上校穿着单薄的迷彩服伫在寒气中,感到生的热情与温度正缓缓流失。他曾认为自己的情感世界草妍花美丰富多彩,享受着在当代社会不可能享受到的依红倚翠,谁知才几天时间,上天就将慷慨的赐予全都剥夺去了:小美女远隔山外,大美女未知下文,劳益月和花芳菲那一对姐妹花,仅剩记忆里淡淡的影子,如今连贴身小婢亦芳踪难觅......
仰望重重叠叠的山影,上校很孤独。
他想杀人——用滚烫的人血来温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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