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事打得一团糟,派去的文臣武将却在相互攻击推卸责任,这是咸丰最最无法容忍的,像这种自乱阵脚的局面必须得以改观。
咸丰略带病容的脸色再加一层愁容,显得愈发苍白难看:“赛爱聊,小顺子,发匪新乱,克末殄除,朕心堪忧哇,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沒有!”
前朝老臣赛尚阿望着万岁爷瘦削无光的脸,心里边一阵阵难过,新皇帝一登基天下就不怎么太平,北方蝗灾南方洪患,这时又新添了发匪作乱,听说荣宠的后宫云嫔也已病危,内忧外乱可真够年轻帝君受的,作为深受先皇道光龙恩的老臣,赛尚阿深为自己不能给新君分忧排难而苦恼。
“皇上请息圣虑,皇恩浩荡,相信诸臣终能早日平定乱匪,使黎民复生!”赛尚阿只能以这种空泛无物的套话來宽解新君。
咸丰喝了一汤匙凉的冰糖燕窝粥,龙体大感不适,豆大的虚汗顺脖项流淌,忙传來安德海,从炕几金豆蔻宝盒里取出一粒紫金锭服下,这才觉得体内稍有缓解。
肃顺与新皇帝的关系可谓半君臣半益友,目睹咸丰萎靡无力的样子更感悲悯同情,皇上登基以來几乎天天都有烦心事,肃顺是票友,知道咸丰也有同好,可称是超级戏迷,过去连一天都离不开皇家戏班“升平署”,可近些日子皇上连戏文也沒心思听了,肃顺还听说咸丰已经违反了雍正朝以來立下的祖制,接连几天拒见那班军机大臣,可见他已经心力交瘁一筹莫展了。
“启禀皇上,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选派一员干臣,前往广西统合那边的文武官吏,并多调增援部队火速入桂,以期扭转时局,一举荡平匪祸!”肃顺拱手禀奏。
咸丰惨然一笑:“可派谁去好呢?一时间哪里去找如此得力的能臣!”咸丰说着手指杜受田道:“杜师傅倒是给我推荐了李星沅、周天爵两个‘大能人’,可结果怎样,朕看汉臣打仗不行,还是换八旗将领吧!”
“向荣、周天爵连战连败,老臣还听说钦差李星沅病卧不起,而向周失和,相互指责攻击……”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赛尚阿奏禀。
肃顺冷笑道:“周天爵递上來的折子皇上拿给我看了,这个酷吏又恶人先告状了,像这样的劣臣小人根本就不该委以重任!”
咸丰不语,转头望向杜受田,后者如芒刺在背,含含糊糊自辩说:“臣以为周天爵行事果决,有雷厉风行之风……”
年轻气盛的肃顺不礼貌地截断杜受田的话说:“雷厉风行倒也未必,树大根深却有可能,我听外面传言,说这周天爵到处显摆他在京城有强硬后台!”
咸丰警觉地追问:“何人是他的后台!”
杜受田闻言热汗涔涔,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肃顺得理不让人地弦外有音问:“这位周抚台跟咱们杜大人不是山东同乡吗?”
杜受田惊得不敢再发一言。
咸丰不满地瞪了一眼他这位恩师,气哼哼道:“周天爵朕已下旨将他降级,向荣、秦定三这群人也属于酒囊饭袋,拟旨着拔去顶戴花翎,押回京城交部议处,传谕乌兰泰查明真相密呈上來!”
“喳,老臣下去就办!”赛尚阿敛首行礼。
肃顺深知向荣是位不可多得的战将,忙为其开脱道:“启禀皇上,那向荣屡立功勋,若非被专横无良的周天爵掣肘,这人还是颇会用兵打仗的!”
“是吗?那就让向荣留任戴罪立功好啦!”咸丰沉吟道,转念一想这肃顺确实胆大妄为,连我这个皇帝金口玉言发布的旨意都敢干预,于是咸丰有意想打压一下肃顺的气焰,盯着他斥责道:“你不是常向朕谏言要朕重用汉臣吗?朕听你的话重用了,结果自取其辱天下也跟着遭秧!”
肃顺敛首退步道:“臣知罪!”
咸丰缓和一下口气叹道:“你们几位都是朕所信任的近臣,要忠君体国为朕分忧,向朕推举贤能更要慎之又慎,你们三个马上合计一下,选出一位合适的大员前去广西督师,务要德才兼备,能上得了台面压得住份量的人!”
赛尚阿、杜受田与肃顺受命举荐人选,可具体落实到人却争执不休莫衷一是,好容易三人达成共识荐给闭目养神的咸丰,均被他摇摇头否决了。
三位近臣又搜肠刮肚,几乎想遍了京师内外所有高品官吏,却仍旧找不出让人满意的大臣。
咸丰小寐片刻,又由安德海搀扶出了一回恭,回來见三人仍在养心殿争得面红耳赤难有定论,便敲打着紫檀书案问:
“怎么样了呀,还是选不到合适之人吗?”
赛尚阿拱手回道:“禀万岁,满朝文臣武将虽多,要么资历太浅难以服众,要么一介匹夫只会上阵搏杀,一下要找出一位文韬武略、德才兼具的大臣,还真挺叫人犯难的!”
“这个朕不管,举荐人选的差事反正就着落在你这位首辅大臣头上,朕只要你们推选出让朕放心委任去广西主持大局的人!”咸丰近乎孩童般的耍起了无赖。
又过了一阵,咸丰目视三位近臣,三人表情难看地同时摇头。
咸丰道:“朕为皇帝,皇帝说过的话不可更改,此事朕说着落到赛尚阿头上,既然左右找不到合用人选,而非重臣名士不足以当此大任,朕看索性就派赛尚阿亲自走一趟吧!”
实际上委派赛尚阿出马才是咸丰的本意,只是他念及老臣满头银丝皤然,不大好张口就直接点将罢了。
咸丰此言说完,不但赛尚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