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殷王的人,那我们就不合适插手了。”那部属将信将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纪浩禹的神色,试探道。
宋灏是大邺的亲王,纪浩禹又笃定此事涉及军队。
不管明乐和宋灏要做什么,就算闹的天翻地覆,那也只是他们一国内部的事。
可纪浩禹作为外人,一旦牵涉其中,很有可能就会把事情发展成两国矛盾——
这样的后果,并不是谁轻易可以承担的起的。
“谁说我要插手来着?”纪浩禹看穿他的心思,撇了下嘴角,笑道,“本王跟来就是想看那个丫头到底想做什么,原也就是为了凑热闹来的。”
纪浩禹那个性,唯恐天下不乱是真,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说他只是为了瞧热闹才临时改变行程,跟着明乐冒险潜到大邺驻军的腹地范围内——
说出来,怕是没人会信。
纪浩禹如何不知他的想法,闻言也不过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
那部属也不敢再去深究,遂也就只能暂且作罢。
**
这南疆之地,地处深山之中,土地贫乏,环境又是十分之恶劣,沼泽周边更是瘴毒肆虐,人畜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片沼泽的占地面积很广,方圆数十里而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却是南蛮不落出入的必经之路。
早在百年前,久居此处的南蛮不落就依仗着自己制毒用毒的绝技意图从此处善终迁出,占领一片富庶之地来自成一国。
大邺王朝的统治者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疆土为人所侵,派遣大批军队前往镇压。
南蛮之地的环境恶劣,土著居民的数量有限,虽然在掌握地形和投机取巧方面很占优势,但却被天朝庞大的军队死死的限制住,在经历了接连几番恶斗之后,终于不堪损伤,再度退居深山之间。
而自那以后,他们部族接连的几位统治者都不死心,对山外富饶之地虎视眈眈。
为了避免让他们有机可乘,大邺方面就连续百年派遣重兵驻守在他们出山的必经之路上。
百余年间,双方之间可谓战火不断,一直没有消停。
一行黑衣人形如鬼魅在密林之中熟门熟路的急速前行,所过之处带起很大的风声,偶有密林之中栖息的鸟雀被惊起,但细听之下唯一能够分辨的却只有沙沙的树叶声。
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在那条开辟于山间的小路上现身,而是取道树林秘境暗施轻功一路狂奔,即便是这样,又能保证自己随时随地可以观测到那条山路上的一切动静。
彼时那一匹无人驾驭的战马正疾驰在荒野夜色之中,而这些黑衣人似乎是以它为准向标,紧随其后,在林子里一阵飞驰。
“头儿,前面就是沼泽了。”行进中,一人边提了内里狂奔,一边凑近领头那黑衣人的身边提点道,“前几日大雪,沼泽里现在都被整个人冻住,我们可以取道其中,至少能节述把时辰。”
“不行!”领头那人立刻驳回他的提议。
他没多解释,奔走间只就是双眉紧蹙一刻不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条小路。
“如果不从沼泽中走,那前面便只能去路上了,万一会有埋伏的话——”那黑衣人担忧道。
领头的略一思忖,忽而扭头朝对味儿看去,沉声唤道:“梁旭!”
“在!”话音未落,负责断后的一名身形健硕的黑衣人就提步追了上来,俯首听命。
“你和武冈两个取道沼泽先行一步,之前主子有传信给吴统军,他那里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预定的时间之内我没能赶过去,你们就按照原定计划,由他配合你,直接动手。”领头的黑衣人有条不紊的吩咐,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块碧色璞玉抛给他,“把这个给他,他自会明白你的身份。”
“是!属下明白!”梁旭也无废话,接了那璞玉揣进怀里,又道,“属下先行一步,头领您保重,我们回头营中相见。”
言罢,不再等那黑衣人吩咐,就一招手,带着另一名叫做武冈的黑衣人从队伍里撤出,然后或许调转了另一个方向,几个起落就一头扎进沼泽地里,快速的隐没了踪迹。
剩下的十几名黑衣人依旧沉默着在丛林中穿行,眼见着前面一道绵延数里的低矮山脉拔地而起,那领头的黑影抬手做了两个简短的手势。
为了在黑暗中指挥方便,他左手五指的指甲上事先涂抹了一层有微弱荧光效果的药物,所以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后面的人也依旧能够清楚分辨他的指令。
随着他的手势挥下,众人略一颔首,刚要从密林中抽身往那小路奔去,就听得夜色中一声凄厉的马鸣,紧跟着又是砰地一声,之前纵情奔跑在山路上的战马突然毫无征兆的轰然倒地,哀哀嘶鸣两声,就完全失了动静。
显然——
是遇伏了!
领头的黑衣人目色一寒,立刻伸手打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
众人收到信号,马上利落的就地掩藏起来。
黑暗中,一众的绝顶高手都是精神紧绷,死死的盯着小路上的动静,蓄势待发。
但自那战马到底之后,直等了好一会儿也见有人前去查探。
领头的黑衣人心念一动,顺手从脚边摸了一颗石子,运力指尖,对着小路对面的一处突破弹了出去。
他的内力深厚,石子离手带着凄厉的一缕风声在夜色中嘶鸣。
与此同时,紧随其后却是一声短促的鸣箭声刺破夜空,向那石子被击出的方向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