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整座弗拉伦德城都是感染区。
安全区仅维持在市政厅和它周边一圈街区。而且他们难以分出精力清理更多的安全区,因为蒲公英们会漂浮移动,他们没那么多资源每时每刻保持安全区的火焰,也没那么多人手。
市政厅能做的只有通过广播警告所有居民不要外出,锁好堵死门窗,躲在卧室、柜子、地下室等封闭环境,等待可能会有的救援到来。
安全区的每栋建筑门口都升起一堆篝火,驱散突破外围防护,飘进安全区的蒲公英。
一些火堆前围聚着穿着严实衣物,连脑袋也包裹起来的身影。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员正催促他们靠近火堆,一件一件脱下外衣。
“他们是清道夫们从感染区救回的民众,火焰消毒后会安排进屋子里。”城主助理解释说。
幸运的是市政厅周围的建筑大多是商店或银行公司等设施……有足够地方容纳幸存者。
“二位可以在安全区和感染区自由活动,如果需要补给,去市政厅前的广场领取。”
“你们有单独的木屋吗?”黑袍下传出安娜的询问。
“不好意思……您指的什么?”城主助理没有理解安娜的意思。
“与其他建筑保持距离,同时容易燃烧的木屋。”陆离说道,他猜到安娜想做什么了。
城主助理想了一下,告诉他们:“安特里亚画廊和图书馆,全木材质,与周围街道保持距离,画廊在安全区外围图书馆稍远一些。两位想要……”
城主助理忽然意识到什么,愕然补充说:“恕我直言点燃它们只能清空周围的蒲公英,而且里面有许多珍贵的艺术作品和书籍——”
“是另一种办法,也许能清空附近街区的蒲公英。”安娜打断他说。
清理几条街区……城主助理有些意动:“我得去询问城主……”
他急匆匆跑回远处的市政厅,很快有气喘吁吁地回到陆离面前:“城主大人允许了,问两位还需要什么帮助。”
城主助理钦佩临时城主的魄力。安特里亚画廊里的艺术作品几乎可以买下半座伦德,但他居然没要些时间搬走那些瑰宝就允许烧掉它。
“带上足够淋满建筑的煤油,带我们去。”陆离说道。
陆离安娜又跟随城主助理回到市政厅前的广场,他们是整座广场唯独没穿防护的身影。陆离是因为有安娜保护,而城主助理是跟瓦伦泰尔学的——他认为一位不穿防护的城主能让民众感到安心不会恐慌。
城主助理找调配资源的人员要了一队清道夫和足足100磅煤油。他本想讨要更多,不过煤油消耗的速度比清道夫带回的速度快了太多,他们必须得留下足够安全区使用的煤油。
做完一切,城主助理拿起一套防护衣对陆离说:“请再等我一下。”
“不用了,我们会保护你。”安娜开口。
城主助理停顿了一下,他听说了关于陆离和安娜从长街走过,蒲公英们畏惧地从他们周围绕开的故事,于是放下防护衣,回到陆离身旁带路。
安全区外围的火焰如同无形之墙,隔绝外界飘荡的血色雾霭,即将走进感染区的城主助理脚步有一瞬间地停滞,下意识放缓了速度。
安娜张开火焰般的无形防护,隔绝笼罩而来的蒲公英,打消了城主助理的退缩。
穿过一条被感染的街区,血色纱幔后的安特里亚画廊完整浮现。庄园宅邸般打消的画廊比想象中更大,更容易……燃烧。
打开大门,跟在后面的清道夫们跟随陆离等人走入画廊。
昏暗的画廊同样笼罩着血色雾霭,模糊的几道干瘪轮廓趴在长廊的地毯上。
雕像和油画前的干瘪尸体让这一幕充满讽刺意味。
“把一半煤油淋在周围,一半浇在外面墙壁上。”陆离说道,提着油桶的清道夫们散开干活。
城主助理望着挂在墙壁上的艺术品油画,他们仿佛在望着自己,带着嘲弄,又或是悲伤。
“我们真的要烧掉它……?”城主助理有些不舍,只是谈论起和亲眼见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生存需求大于自我需求。”陆离简单回答。
比起这些衣食不愁的中产和贵族才会感兴趣的油画雕塑,隔壁图书馆的藏书所承载的意义更重要些。
比起城主助理,几乎不会来艺术画廊的清道夫们对这里的态度则是敬畏,而敬畏有时候也代表着不在意——
他们随意做着让任何贵族或艺术家看到都会发出悲鸣的行为,城主助理心疼地看到一副自己最喜欢的油画被泼上煤油,而画里的人似乎在抱怨自己没有阻拦。他本可以带上一幅画的,没人会说他什么,除了他自己。
画廊里的清道夫倒完了他们的煤油桶,走到街道上。外面的清道夫也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聚在一起等待接下来的一幕。
陆离划着一颗火柴,将一副淋了煤油的油画点燃,目睹着它卷曲燃烧,和安娜城主助理退出画廊。
火势扩散的很快,窗户里亮起明显火光,而浓烟也开始从画廊里冒出。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燃烧的火焰就将画廊全部点燃,升腾的火焰足有几米高,舔舐的热浪让他们不断后退。
等到它彻底燃烧起来之时——
沉寂许久的风悄然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一缕盘旋的风出现在画廊周围,它仿佛主导者,将漫无目的掀起的热浪引导,汇聚,围绕着巨型篝火转起一圈又一圈。
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