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由道歉,女士。”她对她说,紧密地靠过来。“你会做正确的事情,我确信。”然后她离开了她,或许去履行她的其他职责。在她周围,生意继续,先生们又开始读他们的书和报纸。一位女士点了一杯饮料。她已经——就像她母亲常说的‘非常,非常清楚’为何它如此安静。酒吧的缄默条例刚一恢复,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它意味着什么。女主人的陈述很可能是她得到的答案。你不闲聊。会员履行义务。破坏义务将受到处罚。影子的处罚可是相当……严厉。
她会做正确的事情。她会做正确的事情。如果她幸运,她就必须做一次。如果她非常,非常幸运,土地就不会出于恶意而盐碱化。她再次看着毛巾和躺在上面的剃刀。她伸出手抓起剃刀,用拇指拨开刀叶。
“你说影子?能告诉我吗?在那里都发生什么了?”问题中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不再是了。对她来说,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问题。
她觉得冷,不在感受到她洗澡热烈拥抱的舒适。她抬起脚,就像她当年那样,关掉涓流的热水。她想起自她童年躺在这种浴缸中的时光,用脚趾开关水龙头。她想起所有她不会这么做的时光。
在这一孤独,幸福的时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专注地目光毫无目的,茫然不定。这一时刻静静地过去了。她很遗憾地看到它离开。
深呼吸,她躺进浴缸把自己淹没。在她手中,扔握着剃刀。握着它使她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舒适感。事情总是变得糟糕。
但她做了正确的事情。
……
crodia死了。
渡鸦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这就是她母亲反对她与他产生纠葛的原因,事实证明母亲似乎是对的。即便关于两人未来的浪漫愿景已经开始模糊褪色,她也一直担心着他的安危。衣装、鞋履、价格不菲的香水,这些东西都伴着一个隐形的星号,在每次和crodia见面时,它都似乎高悬在他头顶。
这就是结局了,她手里握着他最后的书信,暗自想着。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空调的微弱嗡鸣声打破这份寂静。渡鸦多希望crodia能别这么……夸张做作。难道他得要靠着这封傻傻的信件来怀念她么?
“我还记得那些小吵小闹,为了家具放哪边、以后孩子取什么名字而怄气。”
crodia总有美化过往的习惯。她从未想过要小孩,他俩因这个话题产生过无数次争吵,当他决定要让两人的关系走向永恒时,她对未来心怀忧虑,而这仅是许许多多原因中的一项。大概现在这也不重要了……
“我努力干活,换来了信封里的这枚戒指。拜托了,戴上它吧。这样,我们就在一起了,无论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而且他似乎从来没法将自己的思维从那些廉价商店的浪漫小说里拽出来,他对此莫名地情有独钟。一枚结婚戒指对一位孀居多年的寡妇来说也许意味着些什么,但若没有与之捆绑的漫长岁月的份量,佩戴它根本毫无意义。它是很漂亮也很昂贵,但她的耳环也一样。
“你愿意嫁给一个死人吗?”
我不能,你这个浪漫的傻瓜。然而我愿意吗?
她说不准……
终于完工了。
在他刚从影子所在的位面转移到这一对戒指造就的小型口袋维度时,他曾一度担心,如果这间他花费数年搭建的房子还没竣工她就来见他了,那该怎么办。毕竟,当时他赴死后,在一片堆着建筑工具的空地中央醒来时,他花了不少时间才得以习惯并接受。卖他戒指的影子向他承诺他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时间将会停滞不前,直到戒指佩戴者的住所完成”,这是他的原话——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无法将担忧从脑海中驱走。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房子简简单单,以石头和茅草搭成,但它可以保护他的爱人免受元素之扰,并使他们在寒冬的黑暗日子里保持温暖,比他的帐篷要暖和得多。他在水泥浆的表面封上了最后一块石头,并且惊叹于自己的能力,孤身一人就完成了此等壮举。他退后几步,吟诵起那个玩魔法的神秘女人在很久以前告诉他的咒语。
“顽石之屋,以爱修筑,
“天穹之上,敬听我呼。
“赐我汝爱,化屋为府,
“孤地共守,永世修睦。”
他走回屋子,深吸一口然后打开前门。
美极了。红木书架矗立于他在墙上挖出的壁炉旁,侧面摆放着一整套精心制作的居家椅。出现在另一端的大床显然是两个人的尺寸,在户外住了这么久之后,这张床的诱人程度不比他一生中见过的任何东西要低。厨房很原始,但对渡鸦来说已然足够她制作美味佳肴。还有他自己,他记得自己曾经向她许诺过要学着做菜。
他从书架里随意抽出一本书,坐到椅子上。工作时间开始,持续了很久,最终结束了。如今,他不知疲倦地劳作了这么久造起来的地方已经作好准备,迎接他的一生所爱。
现在是等待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