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位小演员天生带着一对丧眉,瞳小无神,面目凶恶,演出来的女鬼凶神恶煞入木三分。
诨头不知道如何拍片,他用了最简单直接的平视镜头,只拍女演员最凶最恶的一面,换了三十多个场景,用在衡阴市各处辖区。
在诨头拍摄时,唐琅踏罡步斗,念的咒他师傅都听不懂。
诨头经历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他遵着望【气】之法,看见小演员卸妆时,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神志不清的模样,收了演出费,还要谢谢诨头这个老板。
后来,这位小演员噩梦连连,不过三天便传来精神崩溃,猝死家中的消息。
诨头内心惴惴不安,谨遵学生说的办法,手中捏着小演员的【命契符篆】为凭依保命之物。
他带着【咒】物,找到金主旧客,用一套话术开始套路出种种凶险。再给金主身边亲友种下鬼胎,又以录像带为证据,去录像中的背景地演练除灵秘术,实则是以鬼为依,用毒害人,再加以命契之令招摇撞骗。
不出一日,便有大把除灵的赏钱入账。
那几天,诨头感觉自己飘飘欲仙,在金主们的拥戴下,仿佛他真的成了一位除魔卫道的半仙侠士。
直到昨天——
——唐琅朝老师磕了三个头。
学生拄着一支拐杖,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诨头跟着瘸子骂了一路,骂到他没了气力,骂得他口干舌燥。骂得这中年大汉有一种颓颓老矣的废命之感。
诨头开导着自己。
“以后,少一个人分钱,少一个人讲道理。”
九月二十三日。
诨头搞丢了这卷录影带,他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每一天睡觉前,他都会把身边唯一的命契符篆藏在枕头里,将外障鬼的录像带扔进保险箱。
符篆没丢,录像带却丢了。
这代表着他的财路要断了。
他这疑神疑鬼的性格,想到的第一嫌疑人,便是学生唐琅。
可是,他将保险箱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从一沓沓现金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老骗子,迟早有一天你会遭天谴。】
【——叶北留】
诨头又怎么会不知道茶先生的大名呢?
他从衣柜里拿出汽枪,坐在装潢华丽的卧室大床上,想了很久很久。
“茶先生一定也和我一样,找不到活干,要失业了,才会来眼红我的外障鬼。”
“一定是这样!”
“他给我留信,是找不到命契……受了外障鬼的毒,他现在一定很虚弱吧……”
“是个机会!”
诨头决定亲手终结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很快,他就能逃离窘境,逃离贫困,逃离压抑又落魄的人生。
……
……
叶北打开了茶罐,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外障小妹。
“你是长得凶了点儿,但也没到变成业障的份上呀,好好和你哥说道说道,受了什么委屈了?”
外障女鬼浑身冒着黑气,本以恶咒制物而成,只要心头一动恶念,就会诞生新的鬼胎,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罐忘忧茶也喝得极慢。
“我……不知道。不记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臂,上边隐隐生出一颗颗细小的虫卵,让忘忧茶的效果洗过,变得光洁如新。
“我死之前,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闭上眼,看见的都是拍片时的镜头。”
她又抿了一口茶,
“我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快要出现幻觉,那是幻觉吗?我不知道……”
她描绘着中咒时的感受。
“我翻开冰箱,看见的都是血淋淋的臭肉和内脏,我顾不上那么多,啃了几口……恶心地吐光了。”
“我饿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报警,可是怎么都打不通……我看见手机明明有满格信号,给我的朋友打电话,他们来看了我……”
外障女鬼扒开头发,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两眼血红。
“他们说我是妖怪……他们指着冰箱,说我是妖怪……我看见冰箱里的盘子都叫我吃掉了。”
“后来,我感觉身体很轻,飘到了这个盒子里……”
女鬼指着播映机,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绳从电视荧幕中,死死捆住了她的头发。
叶北皱着眉,灵体不在案发现场,巨门的科员会漏掉这宗超自然案件也在情理之中。
“你记得给你拍片的人是谁吗?”
外障女鬼眼神带着慌张之意。
“我怕你……我怕那只猫……特别怕他。”
她指着陈小五,陈小五手里还握着把黑背玄色脊法器阔剑,一副超级记仇的模样。
“都避一避!”叶北招呼道。
穷奇扯着陈小五的裤腿,一人一猫避去偏厅。
“是……”女鬼表情频频变化,就像是刻入灵魂的诅咒不容许她说出那个名字。
“是……”
她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舌头流出黑色脓血,从中钻出无数鬼胎,虫卵眼看要往窗外钻。
丫头眼疾手快将窗户关上,抱着熟睡的阿西扑向一只只小虫子,看胆子比一般女生要大多了。
听数十声“噗呲”的响声,就像是电蚊灭蚊一样,丫头身上的灵场和阿西撞死了不少鬼胎。
叶北眼见大事不妙,用嘴怼上了这外障女鬼的嘴。
丫头看呆了。
穷奇从偏厅探出半个脑袋,眼神中透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陈小五和穷奇大爷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