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闻言扯了扯嘴角,低眉看着林之番的尸骨,眼睫深深双眸冷凝,道:“不,此番,我便要在尸体上用烙饼验尸之法。”
白寒烟此话一出,石桌上的几人,陈安然,江无极不禁都开始反胃。
王作农更是直接上一旁呕了出来,没一会儿他倒在石桌上喘息着,眸光不经意的划过桌上落着的点心,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又想呕吐一番,可着实的一脸怒气,又碍于锦衣卫的面子,隐忍着不好发作。
纪挽月宁目光从几人身上巡视后,缓缓将眸光落在那个婀娜的身影之上,嘴角微微勾起一缕不为人知的微笑。只是,他向来沉稳更能自持,缓缓收回目光朝着一旁随侍的锦衣卫一摆手,立刻有人上前,将准备好的腊梅花与大葱,川椒,食盐拿了上来。
白寒烟接过这几物,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将它们一齐放在石碗中用杵棒细细的捣碎,做成饼状,而后在林之番尸体旁的地上支起了火,放了锅,将饼子在火上反复烙烫,不消一会儿,便成了腊梅饼。
白寒烟拿着这块腊梅饼走到林之番骸骨旁,取出一张薄纸,贴在骸骨上,从林之番的头骨开始,逐一用那腊梅饼在骨上细细的反复熨烫。
王昕立在一旁眯着眼看着她的手段,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轻笑的赞叹道:
“韩推官验尸倒是有些手段,王某以往也曾听闻用腊梅饼在尸体上熨烫验尸之法,只是不曾见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白寒烟微抬起眼并未接言,只是双眸瞳仁的颜色变的极深,萦一抹很轻的墨蓝,她抬起林之番的头骨,迎着太阳看去,那些细小的伤痕,此刻竟无所循行。
“有些杀人者手法独特,巧妙,死者各部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的确能够很好的掩盖住死者身上的伤痕,甚至仵作凭尸体竟然验不出死法,可是,天理昭昭,在真相面前,这些*裸的证据是没有办法全部被掩盖住的!”
说罢,她将林之番的头骨在众人面前高举,段长歌眯着眼看去,但见外日光之下,林之番的头顶天灵穴上,一个细小如针的小孔*裸的出现在众人眼下。
“原来竟然是银针刺入头顶而死,这种死法无论是在何时,就算新鲜的尸体上,可都验不出伤来,好高明的杀人手法。”
白寒烟看着一众人,桃花眸燃起了熊熊烈火,用语言将林之番五年的死亡经过说了出来:“此人是林之番无疑,五年前,他奉命去前任户部侍郎的府邸去擒抓贪污赋税的罪臣白镜悬,白镜悬却无颜面圣自杀身亡,林之番奉命将白镜悬的尸体移交锦衣卫,走到巷子深处,忽闻子规夜啼,林之番知晓,那是杀手柳随风与他的暗号,于是,他便一人走出巷子去查探,可未曾想,他还未走到巷子口,便被人用银针刺入了头顶天灵穴,林之番撑着最后一口气他走出巷子口便咽了气,而一直在巷子口等待的柳随风看到他时,他已然气绝而亡,于是,他便将其尸体带走,在群龙坡下将其掩埋。”
顿了顿,她的目光缓缓从一众人的脸上划过,将个人的神色尽收,勾唇道:“这就是林之番死亡的经过。只不过,还有新的疑点出来了,韩烟想不明白,便想请教几位大人,那日林之番从白府走出,为何会有杀手在巷子里与林之番用子规夜啼来做暗号,那杀手是受何人指使,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众人闻言一片静默,白寒烟的视线再次他们几人脸上划过,想要看出些什么,而就在此刻,王昕却缓缓抬起手,赞叹得拍了拍,低声笑道:“韩推官推断的果然精彩,只不过韩推官太过年轻,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个杀手的话你也相信,也许……那杀手柳随风便是真凶,他们二人一个是官一个是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柳随风杀了林之番也不无道理。”
王作农闻言也附和的点了点头,道:“王大人说的有理,看来林之番的案子似乎是要破了。”
白寒烟脸色却一直非常阴沉,漆绪,她抬眼看着王昕,沉声道:“王大人的意思是那柳随风是真凶了,只是王大人可曾想过,为何柳随风早不杀,晚不杀,非要在他林之番出了白镜悬的府邸后,他才动手,王大人不觉得蹊跷么?”
“蹊跷?”王昕轻轻笑了笑道:“本官任按察使也许多年了,见过的哪个案子不蹊跷,这世间最蹊跷的可是人心,韩大人,莫要轻信了他人。”
白寒烟勾唇冷笑,抬腿缓缓走向王昕,低低的笑了笑道:“王大人所说不错,的确不能轻信他人,有时候一个人脸上全是笑意,可却看不明白这笑意后面究竟是什么?”
王昕闻言脸色不变,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好像是附和着。
白寒烟冷笑一声,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对着一众人作揖拱手道:“几位大人雅兴今日败尽,改日韩烟登门谢罪,林之番的案子今日各位大人为韩烟做了见证,案子仍扑朔迷离,韩烟在此立誓定然将此案查清,找出杀死林之番的真凶。”
常德笑着摸了摸胡子,看了看一旁纪挽月,似有深意道:“纪大人今日之宴,本官可是捉摸不透了,罢了,既然今日事毕,我们也不便打扰了。”
说罢,率先拂袖离去,王作农朝着白寒烟冷哼一声也转身跟上常德的步子。
纪挽月负手立在一旁,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王昕抿了抿唇,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