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有我。”多说无益,齐璟只希望他至少能倚仗自己一些。
“嗯,不怕。”秦洵将头往他脖颈方向靠了靠,柔软的发丝蹭在齐璟脸颊颈项间,带来若有似无的羽搔感。
齐璟心头没来由一阵异样的心慌,连忙将他推离了几寸,在少年投来的困惑不满的目光中别开眼,整理着衣裳瞥向地上的折扇残骸:“怎的都不注意些?”
秦洵也瞥了一眼,笑道:“不妨事,市集里头随手买的便宜货,质地粗滥,本就时常需要换新,坏了便坏了,回头再买一把便是。”
“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这玩意儿吗?还真谈不上特别喜欢,不过是手里闲不住,缺了点把玩的物件,一时感兴趣罢了,若我手边有些别的新奇物把玩,八成也就对这玩意失了兴趣。”
不知怎的,听了这话齐璟久久地看了会儿他精致的眉目,话语中竟似有些不满:“若真是有心欢喜,须珍重相待,莫作那戏耍形容,肆意轻贱。”
“好好,你可真是越来越爱说理了。”秦洵还记着他叫自己起来后掸掸衣裳的灰尘,这会儿便动手理了两下,边问着他:“你说要见的那什么长辈,还见不见了?”
“当然见。”也不知是谁耍赖歇息耽搁的时间。齐璟习惯性伸出手要去点他额头,恰好秦洵低头理完衣裳抬眼与他目光对上,齐璟心里不知想着了什么,动作忽地一僵,顿了片刻还是轻轻在他额头点了上去,道,“走吧。”
二人一路向南,左边是流淌不息的洵水,右手边此时随着二人的缓慢前行,逐渐由稀疏到繁密出现了一片芦苇丛,抬眸远望一眼望不着尽头。那芦苇丛高度堪堪及秦洵肩膀,眼下别夏入秋的季节芦苇花开了一片,入目白绿白绿,夹杂着少许褐黄。
沿着河岸,在河水与芦苇丛之间有一段空隙,一人行走尚有空余,两人并行却略显拥挤了,走了没几步二人臂膀便不经意碰蹭到一起。
齐璟脚步一滞,停了一停,之后便一直落在秦洵身后一步的距离。
夕阳往西边山头缓缓而沉,天边余霞映红如火,脚下也从靠近渡口一带的沙石地变成了湿润的泥土。秦洵手里没了折扇闲得慌,便随手折下面前一枝太过张扬伸展至路中间的芦花杆,拿在手里无意识地左右甩动。
“你不告诉我到底是见谁?我很是好奇啊,在平州这块地方,还能有对你来说比较特殊的长辈?”
“不是对我,是对我们。”
“我?”秦洵指指自己鼻子,“好啊,更好奇了。”见齐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忍不住追问,“真不告诉我?卖关子可不是你的风格,心里没底也不是我的习惯。”
齐璟落他一步,声音从身后略近的地方传来:“不是跟你卖关子,是我也还料不到那位将待你如何,他身份特殊不便轻易示人,今日带你来拜访一回,若他与你不投缘,你便当从未见过这号人物吧。”
秦洵脚下蓦地停住,齐璟始料不及,胸膛生生撞上他后背,秦洵手中松松捏着的芦花杆被这么轻轻一震,掉落在地。
或者不如说是他自己顺势扔掉了,他动都没动,压根没有下意识捞一把的自觉。
“停下做什么?”
“啊呀,你怎么不看着点,撞得我好痛!”秦洵恶人先告状。
“是吗?那我真是对不住你。”齐璟好笑,拿他这股装模作样的无赖劲没辙。
秦洵没有回头:“对不住不打紧,你给我揉揉我就原谅你。”
“你还蹬鼻子上脸。”齐璟嘴上没好气,手上却纵容地覆上他肩背揉了两下。二人先前并非疾行,撞着了也压根说不上痛,齐璟知道,顺着哄哄他罢了。
秦洵背对着他,眯起眼无声地笑。
“齐璟,你这样表示你不信任我,可是很伤我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