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太医多有迟疑,“冒昧一问,公子贵姓?”
“秦洵。”
“秦……”小太医努力往脑中搜索,似是听过此名,却并无过甚印象。他们几个皆入宫中太医署不久,在宫中并未如何听闻眼前这红衣公子的尊姓大名。
“那是秦上将军家的三公子秦微之,回京不久,诸位许是不认得。秦三公子离家历练之时习的岐黄之术,尽可放心。”屋内另一边起身个淡绿衣衫的少女,面容秀美,尚存稚气,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却沉稳有度。
她先前坐在药炉边的矮凳上煎药,身形也娇小,未出声时秦洵尚未注意,此刻站起身来,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楚姑娘?”小太医转头看了少女一眼,忙转过来见礼,“拜见秦三公子!”
一旁的几个当差小太医忙跟着见礼:“拜见秦三公子!”
小太医动作利索地照秦洵吩咐抓了药来,秦洵一一查过,确认无误,拒了小太医搭手帮忙,自己处理了药材端着罐去那方才出声的楚姑娘身旁借了另一炉子煎药。
“许久未见,梓兮,别来无恙?”秦洵笑道。
楚辞的同胞妹妹楚梓兮,一别经年,当初那家遭变故噙泪躲在兄长身后的小姑娘也长成了十四岁的娇俏少女,模样与楚辞七八分相似,秦洵一眼便认出。
“一切都好,劳微之哥哥挂念。”楚梓兮温柔笑了笑,又小心翼翼问,“我……哥哥他,一切可好?”
“他亦安好,广陵公子与惊鸿山庄那边都将他照顾得好好的。倒是你,你那时不是被你外祖家接回家中,如今怎在宫中太医署里?”总不会是右相曲伯庸嫌弃疯女儿和这小外孙女将她娘俩扫地出门了吧?秦洵将妄揣的后话压在心里,这种话出口未免伤人。
楚梓兮摇头道:“我年纪也不算小了,尚不想嫁人,却也不好总待在外祖父家中,这便入宫来,谋个差事也是好的。好在在淑妃娘娘处当差,娘娘仁善,日子过得挺好的。”她说着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如今娘娘怀着身孕,太医说将在这几日临产,马虎不得,煎安胎药这些活计我便自己来太医署做,图个心安。”
楚梓兮没多说什么,秦洵却听得出她言下之意。当初他们父亲楚正弓毕竟是以戴罪之身自刎而亡,说得不好听些楚辞与楚梓兮皆为罪臣之后,曲伯庸极好面子,留着这么一个罪臣遗孀的疯女儿曲采蘅与罪臣之女的外孙女楚梓兮在家中,怕是觉得丢尽老脸,待楚梓兮也好不到哪去,她来宫中淑妃处当个宫女,怕是要比在曲家还快活些。
一个章华侯沈翎,一对楚家兄妹,都是自小尽尝人情冷暖的孩子。
秦洵望着炉上火焰跳跃,将药罐底舔出嘶嘶声响,轻轻叹了声气。
煎完药天色已经全然暗淡,正碰上不放心的清砚跟过来,她体贴地一路替秦洵撑伞打灯将他接回了景阳殿,齐璟果是乖乖躺在床上纹丝未动,见他进门还打趣了一句:“你若是再不回来,我手脚都要躺僵了。”
秦洵轻哼一声,给他喂了药安抚他睡下,这才往外厅去,叫了盆水来细细将脸上没洗净的木炭灰洗去。
刚擦尽脸,见清砚抱了个长条木盒进门,他好奇问:“这是?”
“殿下回京前些日子便差人递信吩咐道打磨一扇白玉扇骨,今早殿下回宫取了新贡白绢绘了幅扇面,奴婢拿去给匠人接合上扇骨,这不,将将弄好,便赶紧取回来了。”
秦洵弯起眸子:“这么说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