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柳十一终于在一上午的玩闹之后感到了疲惫,躺在榻上睡起了午觉。七七庆幸终于有了闲暇,便想温习一下王爷前两日教的《伐檀》。洗完手后把琴摆好,抚到一半却想不起来下面的音律了,边吩咐春燕;“春燕,把琴谱拿过来吧。”
春燕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有如跌足,忙跪下道:“七小姐恕罪,奴婢忘了把琴谱拿过来了。奴婢当时找了一遍,没有看见琴谱,本来打算问问七小姐的,后来收拾别的东西,就混忘了。”
七七扶起她,笑道:“傻丫头,怕什么?让薛大爷差人去买一本就好了。”
“小姐的琴谱不是王爷编的吗?怎能买得到呀?”春燕战战兢兢的站起来,问道。
“只让薛大爷差人买一本有《伐檀》的就好了。”七七安慰地拍了拍春燕的手。
“伐檀……”春燕低声念着,想记下这两个字。
柳七七拿出一张宣纸,写上了“伐檀”二字,折好交给了春燕:“一本琴谱而已,忘记带了何必吓成这个样子?”
“奴婢看七小姐这么爱抚琴,所以才慌了的。”春燕垂首答道。
她爱抚琴,原来不知不觉间,琴已是她情思的寄托,原来连春燕都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情,七七暗自讶异。
春燕拿了纸条出去了,七七便凭着记忆练起了之前学完的曲子。两日的光景,薛升派人把宜京寻了十之七八,也没见到有《伐檀》的琴谱。原来这伐檀是先秦时期的曲子,已经失传几代之久,琴谱是玉阳王和几个宫里宫外的乐师饱读古籍,又研究良久之后才得的,七七所有的乐理知识几乎都来源于玉阳王,玉阳王还未告诉她,她自然是不知道。
玉阳王这两日也并不清闲,秋鹿郡主拉着他四处游玩,登高拜庙,泛舟采莲,夜市观灯……甚至易了男装,央着玉阳王带她去享誉宜京的青楼烟雨楼听曲。玉阳王被她央的没办法,只得带她去了。
二人骑马到了烟雨楼,白苏早已定好了二楼僻静处的一个隔间,给了鸨母芸娘些银子,请了两个清倌,又和鸨母说明了内情。
秋鹿郡主见烟雨楼中绮丽奢华,新奇不已,一双眼睛不知要看哪一处好。一个姿色不俗的小丫头引二人进了隔间,隔间内的桌上早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点心和西域葡萄酒。
玉阳王拉了椅子径自坐下,秋鹿郡主见了也学他的样子坐下,调笑道:“看来云璃哥哥是来熟了的。”
玉阳王故意长叹一声,蹙眉作忧思状:“非我流连风月不愿娶妃,只是尚未遇见倾心之人,怎能草率付与一生呢?”
秋鹿嗤笑。
“怎么了?”玉阳王讶异。
秋鹿掰着手指道:“第八次了。”
玉阳王不解。
“我是说,这两天这样的话,云璃哥哥说过第八次了,”秋鹿郡主终是心思玲珑通透,“云璃哥哥不过想暗示我,虽然父王有意让我嫁给云璃哥哥,但是云璃哥哥并无此意,让我也别坏这份心,云璃哥哥放心……”
秋鹿刚说到“放心”二字,就见两个体态婀娜花容月貌的姑娘走了进来,另有两个小丫鬟抬着琵琶和筝。
玉阳王虽然不常来烟雨楼,却也认得其中有一人是花魁明绮,知道她是极为妥帖识大体的,不由感叹芸娘费心。
两人盈盈二拜,楚楚动人:“明绮、月如见过两位官人,官人万安。”
玉阳王客气道:“我兄弟二人不过听曲而已,何须劳动明绮姑娘大驾?”
“能够侍奉二位官人,是我姊妹二人三生有幸,”明绮低眉一笑,娇艳温婉,好似一汪碧盈盈的江南春水上浮着点点桃花,在玉阳王和秋鹿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从小丫鬟的手里接过了琵琶,“二位官人想听什么曲子?”
玉阳王抢先答道:“拣一两支清雅的曲子弹来吧。”
“好。”明绮颔首,轻拨琵琶弦试音,一旁的月如面前的筝也已经设好。
二人早被告知玉阳王身旁坐的人是女儿身,便奏了烟雨楼乐师新编的清曲,情而不艳,哀而不伤,一曲终了,惹人哀思良久。
明绮等玉阳王和秋鹿在余韵沉浸了片刻,才启唇道:“此曲名叫《望江楼》,希望二位官人喜欢。”
一曲《望江楼》触动了秋鹿的女儿家心事,不愿再听了,对着明绮努了努嘴:“不要弹了,你,过来陪我喝酒。”
明绮在烟雨楼时日不短,自是能抑制住脸上笑意,把琵琶递给一旁的丫鬟,神色如常地坐在了秋鹿身旁的椅子上,纤手拿起象牙酒壶,往秋鹿面前的琉璃夜光杯里满斟了一杯西域葡萄酒。
秋鹿见她肤光如雪,和象牙几乎一色,不由暗自艳羡。
“官人请喝酒。”明绮把酒杯捧到秋鹿面前。
秋鹿浅尝了一口,却露出了怒色:“你自己尝尝,这是人喝的东西吗?我们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就给我们喝这个?”
明绮诧异,虽然听闻这个秋鹿郡主长年养在关外,喝惯了上好的西域葡萄酒,但烟雨楼中的酒也是花了大价钱从西域运过来的,按理说不至于让她难以下咽。
玉阳王也吃了一惊,烟雨楼的葡萄酒他往日也喝过,并不和宫中的相差太多。
秋鹿见二人皆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怒气丝毫未减,瞠目看着明绮:“你为什么不尝,我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玉阳王见状,怀疑今日之酒或许真与往日不同,也自斟了一杯尝了一口。
明绮只得拿起酒杯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