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脚步虽然缓缓,但却有些踉跄的走着,心里时时的谨记着方才秦淑木告诫他的话语:“莫要用强,既然她还没有原谅你,你事事顺着她便是。”
“她若是说了什么,你接了便是。”
恩,要急着,不许急切,不许慌张,不要用强。
要事事顺着她。
若是说了什么,接了便是。
楚宁默默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随即定了定心神,拉回了自己有些迷蒙的意识。
他的眼死死的盯着穿着红色嫁衣的杜小九,因为醉意,使得眼神有些水光盈润的感觉,如黑濯石一样的眼里满是无辜,却也满是真挚。
盯了良久,楚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新婚的新房里,还多了两个碍眼的人。
大红色的衣袖一挥,楚宁骨子里慵懒的,但带着些许疏离的声音响起:“都出去吧。”
“是。”入画很是识抬举的行了个礼,便不脱泥带水的走了出去。
那喜婆面有难色的看了一眼楚宁,张着口正打算说话呢,却也被楚宁打断:“本将军叫你出去!”
这一句话里,满满的都是冷意。
也许是来自沙场舔血之人的杀意,那喜婆虽然面色有些不甘,却还是拂了拂身子出去。
“把门关上。”
喜婆人还没有出门,楚宁冷的不带丝毫的温度的话语让喜婆本来有些不甘的脚步踉跄的一下。
门,被掩上。
楚宁方才的疏离逐渐的抽离。
他就站在距离杜小九三步开外的距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杜小九,眼神里有风暴聚集。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杜小九,眼神渐渐地有些迷离。
忽的记起自己的正事还没有做,按照流程,现在应该是他揭去杜小九的红盖头的时候。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执玉如意,温婉的玉色和白皙的手指,大红的颜色在暖融的烛光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玉如意轻挑,遮住了杜小九视线的红色盖头被慢慢的挑起,杜小九如色晓春花一样的脸庞渐渐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金色的百合勾勒出妖娆的妆容,秋水一般的瞳孔里水光氤氲,雾气蒙蒙,精致的鼻梁,犹如花瓣一样,微张,似乎邀人品尝的嘴唇,看得楚宁的喉咙不由得微微一紧。
恍惚间,他竟想起五年前他离开之前,那夜色迷离的夜晚,只属于他一个人知道的,轻轻地,犹如羽毛一般的吻。
久居军旅,楚宁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毛头小儿。
南疆边境的城县除了有各式各样供人放松的花楼之外,便是军营里也有几个供每日被战争绷紧了精神的士兵们泻火的地方。那些或妖娆、或清纯的军妓,扭着腰肢挥着手绢彩旗一般的招展着,每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对着时不时经过的士兵们抛着媚眼。
而对于楚宁极其出色的脸庞,那些久经风月的女子更是喜爱,总是时不时的便有人以各种各样不小心的方式跌落在自己面前,那些含羞带怯,或者*裸的引诱的目光。
楚宁并非禁欲至极的圣人,便是他身边一起的那些将士们也总是劝诫着他“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苦了自己。”
但不知为何,每当想起那迷离的夜色,只属于他一个人珍藏的那个清淡的吻,想起父母亲的恩爱,楚宁的茫然便会逐渐的散去,随之代替的便只有坚定。
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死死地坚持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纸醉金迷,追求极致享受的玩乐,宁愿一个人孤单的看着兵书,也不远和那些人一样,揽着肩去花楼寻欢,去绿色的营账里*。
也许是大仇未报的压抑,他不敢轻易地放松。
也许是那个深夜里,属于他一个人的、不能诉说的秘密。
也许是她在他记忆里始终深刻的如花笑颜。
但在此刻,楚宁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因,那个人不是她。他所有的一切便有了坚持的理由。
……
杜小九被揭起了红色的盖头,精致的容颜被暖融的烛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犹如九天的玄女一样,美得让人不忍亵渎。
杜小九轻抬眉眼,如秋水一般的眼里,雾气深深,如花一样的脸庞,笑意盈盈:“将军,你可还记得那年,杜家村里的孤女杜小九?”
楚宁闻言,执着玉如意的手轻轻地抖了抖。
——他本以为,杜小九厌恶他,会厌恶到这辈子都不会再承认。
杜小九却是看着他,笑意浅浅。
——既然已经嫁给了他,怎么不承认也是不可能的,索性便挑明了说罢。
良久,楚宁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记得的。”
说着,他瞳孔里似乎染上了火焰一般,亮晶晶的看着杜小九,“小九。”
杜小九却是淡淡的笑着,站了起来,宽大的红袖在空中掠过一个流畅的弧度:“将军,该交换信物了。”
楚宁看着杜小九亮晶晶的眼,有些失落的暗了暗。
忽的想起了秦淑木说的,便垂了垂眼,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又是璀璨的光芒。
“那就交换吧。”
按照大荆的习俗,新郎新娘在喝交杯酒之前要相互交换信物。
这个信物往往是代表两人的态度的信物,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