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驶过将军的府邸门前,风扬起车帘的一角,杜小九漫不经心的顺着车帘往外看去。
俊男靓女,满眼热泪似乎久盼夫君归家的柔弱女子,满怀心疼上前扶起的俊挺男儿。
不过一眼,目光便不受控制的停在了那双在日光之下极为白皙的手上,杜小九顿了顿,随即很快转开。
呵呵……
杜小九淡淡的冷嘲,随即吩咐坐在外面些的侍女伸手放下被风卷起的车帘,声音微凉的朝赶车的道:“快点,父王母妃还在府里等着我呢。”
“是,郡主。”赶车的人毕恭毕敬的回应着,随即马鞭高高的扬起,“架”的一声,原本缓步而行的马车忽的加快了脚步。
……
百昭在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站稳,泫然欲泣的眉眼似抬非抬,有些羞怯有些娇羞的看向楚宁,出口的声音若百灵鸟,无事也带了三分柔弱:“将军!”
楚宁出神的看向了马车驶去的方向,对于百昭的呼唤恍然未闻。
两年前,他自塞北得胜归来的时候,曾经向圣上请意去杜家村寻过小九,谁知得到的却是杜深满脸悲戚告诉他,杜小九客死他乡的消息。
他曾经不信过,怀疑过,却在看到那具和小九一模一样面容的尸体,一模一样的装扮的时候,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的小九,没有等到他策马奔腾回去娶她,便已经不在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他只知道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亲眼看着父母在他面前死去,印心被人掳走的那天。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可他却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窖中一般,浑身冰凉,从头到脚,从心到身,好像一颗心被人硬生生的用匕首挖出,然后放在冰窖里冷藏,失了温度,就连眼睛里的色彩也在那一刻褪去,比别人多了一点黯淡。
也许,以后,从此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杜小九一样,能够在他卑微的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笑容淡雅,不含任何目的看向他的人。
楚宁记得,记得她说:“我要买个童养夫,任我骑来任我打。”
记得她买下他的第一天时的那声甜腻动人的“大哥哥”。
记得她每日微笑着和汤圆逗趣时嘴角含着的那一抹满足的笑意。现在,汤圆已经被他养在府里,吃的滚圆,可是那个为她竹笋的那个主人却不在了。
记得她为他煮好的第一顿简陋但是却美味至极的饭菜。行军打仗数年,不管是过去,还是此后不管吃了多少佳肴,却从无比得上的。
记得,满天繁星时,他曾背着她走在乡间小路,她发丝轻抚在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少女馨香,笑意如银铃在他的耳边悠悠的荡起。
记得,她曾郑重其事的看向他:“如果有一天,你要走,我不拦,可是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他郑重答应,可是最终却因为匆忙,连一句离别都不曾诉说。
……
他以为她还小,必定能够等到他归去,哪怕日后她心有所属,所嫁非他,不管什么方式,他也能把她抢回来。
可是,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院子的,却在看到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嘴里吐露污言的杜林氏时,所有的消极情绪终于在那一刻找到了爆发的点。
洋洋得意的杜林氏被轻易的以伤害将军未过门夫人的罪轻易下狱,离开的那日,他站在牢房外,笑的畅快:“你让小九过得不好,那么,你也别想好过。我相信小九一定不会怪我。”
在杜林氏歇歇斯底里的咒骂中,他迈着脚步离开那阴暗的牢狱,可却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
印心死了,没有了小九,在灿烂的阳光也照射不到他的心里。
“啊……”他悲痛的发出怒吼,终于认命,只是心里,却有数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不甘心啊,到底是不甘心啊。
最后陪在小九身边,得到小九照顾的人,不是他。
他像是一只癫狂了的野兽一般,紧紧的揪住了杜深的衣襟,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拳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朝杜深袭去:“为什么,你明明得到了她,却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孤身一人在外?!”
“噗”,杜深嘴里吐出大片的鲜血,从始至终不曾回手:“对不起,对不起。”
杜深难过,黯然的神色让楚宁清楚地明白,他没有在骗他,小九是真的死了。
终于,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了。
杜深娘,那个为自己的儿子操劳了一辈子,比所有同龄人都显得老态,穿着破旧发白衣服的农妇惨白着脸跪在他的面前:“这不关我儿子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我,如果不是我……总之,要怪只能怪我,要打只能打我,别欺负我儿子!”
楚宁不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深娘:“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替杜深承受?”
杜深娘咬了咬牙,从地上站起,一把咬住了楚宁的胳膊:“说了别打我儿子,就是不许打。那杜小九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配得上我儿子!我儿子可是将来的仕人,杜小九何德何能配得起他!”
杜深娘话里的不屑,使得楚宁愈加的癫狂:“老毒妇,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价杜小九!”说着,丧失了理智的楚宁也不再顾忌,直接一挥手就将杜深娘甩了出去。
两颗门牙从杜深娘的嘴里滑落……
“将军……”跟丢了小九的黑衣人虽然内疚,但是看着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