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曾祖父。”
福元圆和秦泽进了屋,双双走到床榻前。
沈老太爷已经醒了,因为经历巨变,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般憔悴,看得福元圆揪心不已,“您还好吗?可有哪里不适?”
沈老太爷缓缓地摇摇头,伸手握住福元圆的手:“满满。”
他双眼稍有湿润,“你这傻丫头,肚子这般大了为何还亲自赶过来?就不怕外曾祖父和你娘担心?”
“外曾祖父,”福元圆将脸埋在沈老太爷手心,“满满只恨晚来了一步,不然就不会让那贼人烧了咱们沈府……”
“傻孩子,”沈老太爷感受到手心的濡湿,淡淡笑道,“这是我们沈氏的劫数,避无可避。”
“外曾祖父已经看开了,”沈老太爷叹了口气,“没有让花氏那贱人得逞,没有让晋王夺去我沈府金库,就是大幸!”
“你舅舅他……”沈老太爷看着福元圆,“那是他的命,满满,你莫要放在心上。”
“如今最重要的是,”沈老太爷沉了沉嗓子,“晋王的事,怕是不容易了结。你们可有想好对策?”
秦泽和福元圆对视一眼:“外曾祖父,这事我们会想办法处理,您莫要担心。”
沈老太爷觑他一眼:“这事牵动朝廷上下,外曾祖父虽然不涉及朝政,但尚未昏聩糊涂。”
“你是储君,晋王因我们而死,怕是有不少人会因此攀扯到你的身上。”
他徐徐道,“晋王第一日来扬州城,外曾祖父就派人跟踪在他周围,他与花氏的信件往来,外曾祖父均了解一些。”
“晋王安插花氏进沈府一年多,外曾祖父知情太晚,错过了最佳时机。”
沈老太爷一手握着福元圆,一手握着秦泽,“花氏初来沈府小心谨慎,但后来渐渐权重骄矜,却是有些证据可以提供给你们。”
沈从形同废人,怕是撑不了两天。
在沈老太爷看来,沈氏一脉仅剩福元圆一人,他现在殚精竭虑,就是要为福元圆二人摆脱秦旭一事带来的影响。
一定要保证福元圆的周全。
只是,即便有再多准备,此事亦绝不容易。
无论如何,需得尽力而为。
将这短短时日收集的所有情报一一给两人讲解清楚,又把相关证据全部交给秦泽后,沈老太爷总算松了口气:“阿泽,此案事关重大,可是要送去京城审理?”
秦泽颔首:“是的,外曾祖父。”
“你们何时启程?”
“外曾祖父,”福元圆忍不住道,“舅舅情况未明,圣女阿苏很快就能抵达扬州,我们想等圣女过来后再做打算。”
沈老太爷拧眉:“不妥。既然莫大人明日押送犯人进京,你们应该随同进京才是。此事危险,万万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不行,”福元圆摇头,“外曾祖父,满满要亲眼见到舅舅无恙,才能安心回京。”
“满满。”
沈老太爷声音蓦地严厉,“不可任性!你现在已经不是沈府的姑娘,而是太子妃!要为全局考虑,要为殿下考虑。”
秦泽忙拉开福元圆:“外曾祖父,此事满满同我商量过,圣女阿苏预计最快明日就能到扬州,我们等上一两日并无妨碍。”
他声音压低:“犯人进京后,要进入审理流程尚需不少时日。我们稍晚些回京,一来可以在扬州多收集证据,二来正好看看京城的人心。”
沈老太爷瞳孔微缩,明白了秦泽的用意,遂道:“既然太子已然考虑好,那外曾祖父便不打乱你们的计划。要用到沈氏的地方,殿下尽管提,我们竭力配合。”
离开了沈老太爷的屋子,夫妻俩相携在院子里走着。
“阿泽,此事你告知父皇了吗?”
无论对错在哪一方,晋王之死对庆元帝定是沉重的打击。
秦泽沉默片刻,揽住福元圆的肩道:“我今早已经写信让鹰隼送去宫里了,想是过不了多久,父皇就该知道了。”
御书房。
午膳后小歇了片刻,庆元帝便精神不错地起了身,闲适地端了杯茶走到书架旁边,正准备选本书看看。
梁公公从外头小步进了来,跪下行礼道:“皇上,有太子的鹰隼传书。”
庆元帝挑眉:“太子和楚王不是领了外出的差事离京才没几日?”
“回皇上,确实如此。”
“把信拿来给朕看看。”
梁公公小跑着递上了信,双手搭在身前躬身不语。
庆元帝缓缓摊开信,凝目看了过去。
薄薄的信纸写了满满一页,庆元帝不过看了几行,梁公公就听得咣啷一声,忙抬头望去。
只见庆元帝手边的茶杯摔落在地,茶水溅湿了龙袍,庆元帝面色一阵阵发青。
“皇上,您的龙袍……”
梁公公唬了好大一跳,顾不得猜想太子的信中究竟写了什么,连忙上前去给庆元帝擦拭衣裳。
“滚!”
庆元帝咆哮一声,一脚把梁公公踹了开去,手里紧捏着信纸,仔细地将信件内容继续读下去。
梁公公在地上滚了两圈,吓得大气不敢出地一动不动趴着,心底七上八下地揣测。
良久,庆元帝一拳捶在龙案上,冷声道:“梁进忠,去传邹世高即刻进宫!”
梁公公忙摸爬滚打地出了御书房,急急忙忙去了邹府将邹世高带了回来。
邹世高进御书房时,洒落在地上的茶杯仍未收拾,庆元帝身上的龙威让御书房的空气都快凝结一团。
“臣邹世高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