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得冷淡,然而魏野并没有去执行他的逐客令,只是迎着炉火将那根绿玉样的断骨举起,仔细地端详起来。.[774][buy].[com]
刚刚被何茗那么一打扰,预先计划中要进行的测试没有进行下去,但是绿玉断骨上已经出现了他想要的东西。铜刀与玉骨一触,甚至没有真正斩切过去,就已经在这根绿玉色的腿骨表面留下了一道细如发丝的锉痕,而以这条锉痕为中心,有一片惨然的灰白色,正在恍如玉石般的腿骨上蔓延开来。
这种灰白色,很像是软玉在地下被土气沁入后形成的那种俗名鸡骨白的泥沁,但是随着魏野指尖在灰白色骨痕上轻轻一划,随即有一些细碎的灰白骨屑从原本近乎石质的腿骨上落了下来。
“绿玉骨中蕴含的阴气一下子少了一成半,铃铛,把这个数据记下来。”
对于那些唯心主义、崇古主义派别的同行,师承上算是标准的野路子散人,理论储备上却是民俗学、神秘学专家的魏野总有一种不屑。是的,术法不可证、不可测,或者只是粗糙地应用一下神学假说,或许能给外行人一种“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是觉得很厉害”的错觉,甚至是一种很美丽的错觉。然而对于仙术士这个职阶而言,没有理论基础,空有实践训练的术者,差不多也和江湖卖艺的差不多远,只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反复训练中用身体反射本能刻印下了那些术法的运作模式,说起来不过和巴甫洛夫家条件反射试验下的狗是一个水平。
道诀的操作是有弹性的,但是对道诀的解读和运作,必须是精密的,准确的,严丝合缝的。这才是野路子的仙术士轻蔑看待那些自诩名门大派出身,却连学习一道符篆最基本的汉字转译都过不了关的同行们的关键所在。
依旧握着铜刀,魏野静待着司马铃将一条条试验数据记录完毕,随手拿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老牛皮,包着刀身轻轻一捋。被改造过的古铜刀,厚重,钝锋,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一把重铁尺,连一把刀最基本的要素“锋锐”,都已经丧失殆尽。然而老牛皮擦着几乎从锐角变直角的刀刃,却像灼红的铁片划开了冷冻黄油块一般,就那么被一截两段。
严格说起来,老牛皮并不是被刀锋截开的,从牛皮断口处,可以看见明显的腐蚀痕迹。
看着老牛皮上那再明显也不过的蚀痕,魏野满意地一点头,将古铜刀放回桌上,打了个响指:“伤害值测定,至少可以释放1。5个能量级的蚀元阴气,对皮甲、棉甲这类有机物为主要原材料的护甲有十分良好的破甲效果。”
司马铃翻了翻手头的笔记薄,从一长串的数据卡片中找到了那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冒险者常用能量级简明测评表》,拿近到面前看了看。
“对一般布甲的明显破甲效果只能算是0。5能量级,对一般皮甲的破甲效果才是一个能量级,以这把刀的效果来看,叔叔,只能算是具有一个能量级输出的初等附法兵器啦。”
对于自家拖油瓶的反调,魏野假装没听到,只是又仔细端详了一遍这刚完工的法刀。
运用破邪符咒封锁并压迫阴刀正体,使阴刀时刻处于一个不断吞入并吐出纯阴煞气的状态,看起来是非常正气凛然的道家破邪法刀,然而本质上却是一把再邪门不过的阴邪煞刃。这种精巧而又离经叛道的设计,对术法高人而言简直就是鸡肋中的鸡肋,但是对一般的刀客来说,简直是再好也没有的名刀。
这样的一把刀,在星界之门的武器交易市场上,属于非常标准的附法武器,或者也有人称之为魔化武器。但是很明显,和一般经过炼金术强化处理、符咒加护、神力祝福类型的附法武器不同,这把古铜刀的强化改造并不是简单地恒定了法术,或者强化了武器材质,而是进行了一种复杂而又巧妙的再加工。
如果拿到星界之门那些著名的法术工房的招聘会上,这件附法武器的设计思路,也足以让那些只知道看着古代法师、飞升仙人遗留的笔记与道书照虎画猫、照天鹅画鸭子的专业人士打开法器制造新天地的大门。可惜,魏野的神祠改造炼丹房里鲜有同行光顾,司马铃对于施法者们无趣的设计工作更是没有一丝拉的兴趣。
哦,至于何茗,从一开始魏野就没有从他那获取哪怕一丁点反馈信息的打算。
拣出一个看着还勉强凑合的铁皮刀匣,魏野将通过武器效能测试的古铜刀连着一捧北邙山特有的墓中土封入匣中。他随即转过身,从正在大快朵颐的司马铃手里摘走了一串烤兔耳朵,将脆骨咬得嘎嘣嘎嘣响。
用香料腌制过的兔肉味道浓郁,然而并没有遮住食材本身的鲜美味道,品着那一股久违了的孜然芝麻香味,魏野想起了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一位研究香料种植史的师兄关于孜然于唐末传入东亚的论文。
虽然只是再平常也没有的烧烤用香料,想要在这个时候的洛阳吃到,也只能靠星界之门那里的冒险者商会供应。想到这一点,魏野忍不住想起了那位穿起玄端祭服比男人还合适的甘晚棠,看起来她的厨艺比她的法术要可爱得多了。
在洛阳都门混迹的这些日子,基本上没把心思放在家常小事上的叔侄俩,差不多就靠在星界之门买的便携式能量棒凑合着补充热量,偶尔开火,也就是搞点葱汤麦饭之类基本谈不上有品味的东西。但是老魏家的人可不是味觉白痴,舌尖上的味蕾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