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他们还是按照所有游牧部族进攻边地城池的老一套手段,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嚎叫,试图让守军感到恐惧。
不过这个时候,正气势如虹的汉军,又是不痛不痒的几声怪叫能吓到的?
番和县城的城防在凉州各城中,只能算是二流,历年来维护又不善,夯土城墙外那些城砖间都生了草,护城河也不是太深,冬日里都多了一层冰。按照兵法大家的眼光,这样的城池要想攻破,倒是分外容易些。
可惜这些游牧部族出身的羌人,却没有后世那样花样繁多的攻城器械,想要攻城,不用人命狠填几无可能。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城中的粮草积储之多,甲杖器械之利。而是城中守军偏偏也有不输给自己信奉的大神那般的神力相助。就算要填人命——二百、三百的羌军青壮填下去,那就是一个羌部的全部家底就此完蛋,八百、一千,就是那些势力最大的烧当、先零羌部贵人,都要肉痛个半天。
那么要冲开这一座被汉人神力守护的城池,羌人到底要流多少血?
阿卡杜拉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位显圣在他们面前的巴赫拉姆大君殿下,每天发脾气喝令他们纵马踩死的羌人,加起来都是一个部族青壮的人数。
不知道从何时起,顿兵在这座远逊姑藏城的县城下的他们,就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在城墙下被源源不绝的箭雨射死,要么被喜怒无常的巴赫拉姆大君判处的神罚处死。如果战事再没有起色,甚至用不到汉人大军出动,他们就全成了巴赫拉姆大君神罚下的死鬼,让凉州的羌人就这么彻底灭绝!
他的麾下,都是从本族里带出的青壮,他们这一部运气尚好,几次与番和汉军迎战,折损不是太大。也并没有抽中那根要命的下下签,让喜怒无常的巴赫拉姆大君对他们降下神罚。可这么几次下来,他们马蹄下面那些绑在牛皮毡毯下的羌人惨号,却是让他们这些一路烧杀抢掠的杀才都感到心惊肉跳,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马蹄下那些肉泥般的羌人尸首。
就算上了战阵,阿卡杜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噩梦里。
哪怕已经恐惧得有了神经衰弱的模样,但是要叫阿卡杜拉反抗神?
不可能!
现在这种绝境里,巴赫拉姆大君才是一切。就算是被汉人那种恐怖的长箭射中,一眨眼就被爆成了满地碎肉,总也好过因为作战不力而被拿下送到巴赫拉姆大君面前,再被裹到牛皮毯子里,被乱马踩成一堆烂泥!
被炸成了碎肉多少还算死得痛快,然而被踩成了烂泥,就会变成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肉块,爬到大营中那个不停念着奇怪经文的老秃驴身边,最后变成了那老秃驴血肉骨骼堆成的尸山的一部分。而在那尸山上,时刻都传来了亡者灵魂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阵阵哀嚎声——
就为了不落到那个下场,也要继续硬着头皮朝前冲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