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乔治三世的信笺副本,经由琼崖路海巡署一路递交,向广东朱明山房与天津资政院送达。
当然,乔治三世的国书正本还是由马戛尔尼伯爵亲自携带,预备在面见“中國皇帝”的当口,将国书正式转交过来。这是礼仪所在,不得不如此。
但问题是,谁算是“中國皇帝”
作为红铜冠小组在这个时空点的最高负责人,慕容鹉已经就任了“护国主”,说起来也差不多是元首了。
可魏野身为道海宗源掌教,依道门旧制,上“师君”号,与“护国主”也堪为敌体。看上去这像是古罗马的双执政官制度,但是又有些不同,更像是道海宗源与红铜冠小组进行战后分赃的联合政权。
这样的联合政权,那磕磕碰碰与利益分割总是免不了的。不管是递交国书的场合,还是谈判代表的人选,在魏野与慕容鹉的碰头会里就吵了无数次。
到最后,就变成了与会的人们低头玩游戏,闲聊用茶点,由着魏野和慕容鹉在一旁讲对口相声:
“要不然,国书移交的时候,并肩子上吧!让马戛尔尼自己判断该把国书交给谁。”
“就你和我坐一块儿?那是坐一张长榻呢,还是坐两张椅子?这几年冲荡之下,出仕满清的家伙差不多都给赶回老家去吃老米饭了,袁枚袁子才这样悠游林下的遗老也不少,我们并肩而坐,这些人嘴里还能有什么好话。魏某都能猜得出来,这帮酸子要说我们仿照唐时‘二圣临朝’制度了!虽然大家都是男人,可要是因此传出什么奇怪的绯闻就不好了。”
……
………
联合会议里一如既往地飘荡着一股不怎么正经的气氛,但是整个东亚的风云变化还不到终止的时候。
东北地方,随着纳萨力克大坟墓的侵染,遗留下来了足够多的负面魔力,而从努尔哈赤到乾隆,两甲子有余的杀戮,数百万的亡者,纷纷地从地下被唤醒。
说起来在这持续不断的不死生物大潮中,僵尸倒是不多,骷髅、幽魂、怨灵倒是占了大多数。而很快的,这些不死生物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祸害起李氏朝鲜来。
这个时候,李氏朝鲜里,两班贵族们依旧在孜孜不倦地玩着党争。小小的半岛上,勋贵、士林、南人、北人、东学、西学,处处都是党争的理由,所谓士祸更是十年就起一回。从前明年间算起,这些棒子关起门来一直厮杀到了乾隆年间还不消停,而周围两个体量更大的国家,都关起门来称王称霸,也无意间让这个半岛成了最好的养蛊坛。
但是到了这一任的朝鲜国王李祘(祘,同算)手里,党争已经不重要,被朝鲜士人称为“鬼潮”的不死生物大举入侵才是真正的危急存亡关头。
以李氏朝鲜一贯孱弱的武备,边军转眼间就是全军覆没。原本一贯独尊儒术的两班贵胄,眼望着那一片蔓延而来的骷髅海,还有夜里四处袭扰的怨灵,直接就吓死过去的很不在少数。
等到他们想起来征发朝鲜不多的僧人,打算以佛法对抗鬼潮的时候,连汉城都已经沦为鬼域。
不过李朝历代国王祖传的抱大腿技能倒是还没有荒废,李祘第一时间就遣人贲表向乾隆求援。可惜乾隆皇帝已经变成了乾隆安乐公,当朝鲜使臣摸对了门,向着慕容鹉来了一通“哭秦庭”之后,换来的只是济州岛上多了一个难民转运署,大批海沙帮的盐船,兴高采烈地把朝鲜难民一船船地接回来。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废掉那什么世宗大王首创的窗格子般的“谚文”,改习汉语,归化为汉民,这手续是免不了的。哦,改汉姓就不用了,本来就是箕子后裔,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只是在后来的姓氏研究学里,金姓多出了关东金与高丽金两支,增添了研究者无数的麻烦。
李祘大王连着他全家,如今也都被接到天津当了寓公,正好和乾隆君臣住对门。至于“歼灭鬼物,李王还朝”,这等问题就暂时不在资政院的计划内了。
东亚大地局势演变之快,身在局中之人只觉得乱,只觉得这么几年都不得消停。然而落在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马戛尔尼一行人眼里,就有目不暇接之感。
狮子号为首的使团船队到达了琼崖路所在的海南岛。
虽然使团里担任翻译的两个中國神甫脸色很不好看,但是马戛尔尼伯爵还是很高兴地将伤兵们安排在临高云笈观下属的海事医院中接受治疗。
英国人在这个时候,早就将英国国教的圣公会从梵蒂冈为领袖的公教教会里脱离出来。十八世纪的天主教会最后的威胁手段也不过是绝罚出教会,可这对英国人而言,简直是不痛不痒。而西沙海巡署里,能够充任翻译、通过了通事科初等考试,甚至拿到中级通事执照的军官,就有好几个。
说实在话,用不用还带着这两个中國籍的天主教神甫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还亏得这两位坚贞的基督徒,在重返故土的路上,想起乾隆年间的苛厉刑法,拼命地把自己晒得漆黑,换上了英国军装,一副参加英国部队的殖民地土著模样。
西沙海巡署里,负责给使团办理入境登记的道官宋宁,倒是懒得理会两位预备当殉教圣徒的神甫是个什么心思。他大笔一挥,就给两位神甫办理了英属殖民地土著士兵的入境许可和临时居留证。
作为一个老练的外交家,身为乔治三世特使的马戛尔尼伯爵,必须要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