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自称妖仙的人物谈兴正浓,许玄龄可是怎么也听不懂,如今又被人问要押注在哪一边,更是糊涂。
他想了半天,方才问道:“这押注可有什么讲究没有?”
玉角翁摸了摸胡子,笑道:“自然是有讲究的。道兄也知道,这方天桂山中的仙石,乃是入犯紫微垣的那枚客星,吞吸太乙星华后,自动投入此间。它下落之时,更是引动北地雷劫,受雷火锻炼一场,已经成了灵石仙胎。虽然这仙胎至今尚不得脱去石胞出世,但已修成散仙一流人物,非寻常灵物可比。”
碧虚郎接口道:“这灵石仙胎占了天桂山后,便有许多散仙一流人物见这灵石内蕴天成道法真意,又经星华淬洗、雷火炼质,已成仙道至宝。单就是内中仙胎,也等若是一具无漏无缺的仙家真形法体。若是那些绝了上进之路的,遁出阳神入驻这具真形法体,却比投胎夺舍从头修起要强不少。”
金碧仙拍了拍腿,叹息道:“可这灵石仙胎居然自己修成仙道,岂容此辈坏了他的道行?两下里争胜起来,彼此卖弄神通,反倒成了仙家一场盛事。那仙石有言在先,谁若能胜了他,情愿遁出阳神转世重修,将灵石仙胎拱手送上。但若是那等脓包的罗汉,无能的散仙,便要被他打落轮回,重头再修持起来。”
菊道人拿起石杯啜了一口茶,又举起筷夹了一块茯苓膏吃了,抚须道:“虽然散仙一流,但不死而已,也不比我等妖仙高明到哪去。如今却不知道此辈发了什么疯,却都打了要转世重修的念头,一个个都来寻这仙石拼命。他们既然舍得死,我辈又岂会放着这热闹不看?便有一位陆郎君,在此间起了这么个会,单赌这仙石与众散仙,哪个输,哪个嬴——”
说着,这菊道人用筷尖一指那一片挂嶂飞瀑:“瞧,那天瀑镜上,不就写得清楚?”
许玄龄只见飞瀑上银光一闪,却是浮现出一排排的字迹来。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这一年多来,上門寻衅又被打败的散仙名讳:
“宋元符二年九月初八,斩落曲阜凫山辅正真人真大义,八月初九,斩落鉴湖欢喜真人召忻,
九月初三,剑败清凉法界笋冠真人刘永锡;十月初五,斩落贵陵保虚无上真人任森;
十月初七,斩落蜀道纯阳真人颜树德;十月初八,斩落蓬莱仙阙正觉真人张鸣珂;
十月初九,连诛紫霞仙阙妙明元君、琉璃法界净修元君;
十一月二十八日,斩落峨嵋山缚邪真人苟英;
十二月初五,连斩青华仙府妙正元君、太行洞定光真人鲁绍和、青龙峰保胜真人梁横、兖州甑山佑正真人魏辅梁……”
那一个个被斩落轮回的散仙后面,还附着一行行的数字,分别标记着其道行几何、何时成道、擅长何种术法,又有怎样的镇山法宝。最后还留了一行,写的是赔率几何。
玉角翁指着那“赔率”两字道:“这赔率上面也有讲究得很,谁能在那仙石面前撑过几日,能占多久上风,随身法器会被那仙石收去,还是直接一剑斩了了事,都是下注的所在。反正只要华山那位老神仙,二仙山那位罗真人,碧云山那位鲍祖师不出山,我看这九州群仙,也无人是那仙石的对手。”
一旁碧虚郎抢着道:“诸位道友,你们看,今日那镇海、降魔二仙已经到了!只是与他们往日里,倒不大一样!”
只见那挂嶂飞瀑之上,浮现出两个道人,一个持一面古铜镜,一个擎一口铜钟,足下踏云,飘然而来。
玉角翁一见那铜镜、铁钟,便“啊呀”叫出声来:“这不是乾元宝镜与九阳神钟么?这两件法宝乃是清虚雷府中收藏的天府奇珍,除了清虚雷府的陈真君,旁人却运使它们不得,镇海、降魔二仙便借来这两件至宝,又有何用?”
金碧仙摇头道:“那乾元镜与我也算有亲,它乃是一点虚灵之气化生,被陈真君收摄在宝镜之中,善能普照五岳四渎,又能摄收修道人的元神,实在是厉害无比。那九阳神钟,上有清虚雷府秘传的雷文云篆、宝箓天书,敲动起来后,那钟声便震动先天纯阳之气,把一切活物的神识都遮蔽起来,如痴如醉,不得行动。这两件宝物,又不怕雷打火烧,那仙石最善御火之术,这两件清虚雷府藏珍却正是它的克星到了。”
不但金碧仙这样说,四周那些人物也是议论纷纷。不用多久,就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这一回,我们却要押镇海、降魔二仙胜出,却不知道赔率几何?”
那挂嶂飞瀑上随着他这声喊,果然显出一行新字,正是镇海、降魔二仙挑战仙石的赔率,可赔率之低,比前面几回还差几分。
不少人不由得大哗一声,也有的拍荷叶摔杯子,只喊不公平,但他这边一喊,水波之下猛地窜起一条水龙,顿时就将那人囫囵吞了下去。再吐出来时,便是一个大冰坨子,只慌得他的伴当忙着给他化冻。
也有的不在意这赌赛,只是招了些使女俊仆抱在怀里肉麻,可那水面入镜,许玄龄分明看得清楚,那水中倒影哪是什么美女姣童,只是些擦脂抹粉的狐狸、猿猴、香獐子之类,一个个扭扭捏捏,甩尾伸爪,尽情肉麻,看得诡异之极。
许玄龄越看越觉得不对,心中想道:“哪有仙家是这个神气?便赌赛,也没有这样市侩模样。”
他有心离开,然而四周不知何时,多了些如人大小的兔子、野猪,甚至白狗青狼、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