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把头一摇,叫道:“教头,俺们既然同来,自然同去!”
说罢,鲁智深拖着玄铁禅杖就直闯了进去。
只见仁王院正面大殿之上,那一尊工艺精巧的鎏金明王像,就如传言一般,凄惨万分地躺倒在大殿内,开裂处如剑砍刀劈一般光滑如镜。
但除了这尊无故开裂的明王像,也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三人背靠着背,一面警戒,一面四处张望的时候,仁王院外,就听见一声断喝:“诸位檀越,还有这位大相国寺的师兄,平白无故闯寺拿人,却为何故?”
说话间,只见净戒禅师为首,一大群开宝寺中和尚,能披上紫袈裟的都把行头披得整齐。就算没有僧官身份的,也都把木兰色的七条袈裟披上。
只见光头映日,袈裟飘飘,佛号声声,好一片庄严无比的僧伽景象!
见着那支源源不绝而来的光头大军,衙役和泼皮在这片视觉冲击面前还不觉得怎样,倒是那些禁军先有点吃不住压力,连动作都慢了下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整个北宋,因为赵家吸取了五代藩镇积弊,而以重文轻武的制度纠正之、扭转之。在赵大,好歹也算半个马上天子,尚且能压制得住文官,保证一个文武相对平等的环境。而等到赵二借斧声烛影而接掌帝位之后,文官崛起与压制武臣就成了一种有意识的选择。
而在文官歧视、打压武臣的同时,就是军人几乎被等同于贱民阶层,不被视为良家子弟。
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宋时的军人刺字制度,直接将军人等同于刺配犯人。在陕西路,因为常年征战,军人多少还受人敬重,可在汴梁,这些都门禁军不论身心,都已经认同了自己“贼配军”的地位,与这些僧官相比,彼此之间的差距何啻云泥?
这些个禁军缩了,可那些衙役和泼皮几时怕过这些五体不勤的秃驴了?
林千军处事何等精明,得罪开宝寺这些和尚也没什么心理压力,这个时候就招呼着那些衙役和泼皮:“还愣着干什么,搜,快搜!”
见着这些货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内,净戒禅师面色微微一沉,喝道:“诸位檀越,无端闯入本寺拿人,可有开封府文书?”
他这一声喝,那些院主、殿主,带着各自徒子徒孙也是一声高喝:“俺们开宝寺乃是敕建禅院,还请诸位檀越自重!”
说话间,如月和尚身为仁王院的院主,更是排众而出,直直走了进去,几步间就拦到了林冲、鲁智深的面前:“这位将军,还有这位师兄,便有什么公干,还请告知贫僧,岂有这等明火执仗闯空门的道理?”
被这和尚不着痕迹地拦住去路,然而林冲是个有名的好脾气,先向着这和尚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师请了,俺们是奉了上峰钧旨,捉拿一个杀人逃犯。有人告发说贵寺近些日子,常有异事。俺们前来,也是为了贵寺上下清名着想,还望大师宽容则个。”
如月和尚将这群人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道:“便几位要办公事,也不急在一时,可否先随贫僧到禅房奉茶。待几位说明来龙去脉,再查验也不迟的。”
林冲是个好讲话的,被如月和尚这么一讲,他也有些迟疑,只好看了看一旁的鲁智深。
鲁智深把头一扭,望着如月和尚,不耐烦说道:“这等时候,还吃什么茶,你们数黄道黑地扯淡一番,便有贼,也都跑得远了!”
鲁智深开了口,如月和尚就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一合掌打了个问讯:“这位师兄,我平素里没有见过,却不知今日怎么却与这些军汉混在一处,委实不大体面。”
听了如月和尚这句话,鲁智深顿时怒道:“这秃厮说的什么鬼话,洒家出家前,做到了关西五路廉访使,却也是边庭上一刀一枪挣出来的功名,却不知哪里有不体面处!”
说话间,他将玄铁禅杖猛地朝地上一顿!
方便铲头被他一下子砸入地面青砖,铲头上赤光猛地闪过,随即那裂成两半的鎏金明王像上,也有一道赤光灼起!
两道灼眼赤光彼此呼应间,顿时化成一股火劲,直冲入地。
满地青砖被这股火劲一冲,转瞬翻飞而起!
只见那些青砖如雨般落下间,地上已经浮现出一条数丈深的沟壑,隐隐约约地,能见到那深沟下面,似有一条砖石甬道,直贯向不远处的开宝寺铁塔——
林千军眼神最好,这个时候他正站在仁王院正殿廊下,也没有被那大块掉落的青砖砸着半点,此刻他就指着那地下甬道叫了声:“啊呀,这开宝寺的和尚,果然在地下修了甬道密室!”
林冲将手中长枪挥动,磕开下落的砖石,听见林千军这声喊,顿时将枪尖倒转,直对着如月和尚:“大师,这地道又是怎样一回事?”
仁王院门首,余下那二十三位院主,猛地见到地面开裂,又露出这么个地道,人人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就朝后退去。
双林院的志诚和尚更是高声叫道:“那位将军,此事定是仁王院的僧人不守清规。仁王院的官司,却与我开宝寺上下无关!”
他这里正在撇清,杨志性急,提着他祖传宝刀就要朝下跳。
然而还不待他身形下落,却觉得面前冷光一绕。饶是他久历沙场,顿时竖刀一挡,然而刀气过处,还是在他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这变故来得突然,林冲与鲁智深同声喝道:“什么人敢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