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语隐带恼怒,但是程灵素已经见惯了自己义兄那一惊一乍的不靠谱模样。
既然义兄的真身还没有急着离开洞光灵墟这刚凿建完成的福地,那所谓的佛门咒力,就不过是可以轻易解决的小问题。
义兄的咋呼,顶多就是没能第一时间解析那咒力的来历根源,有些遗憾而已。
但她还是将目光向着东南方望去。
……
………
日头初起的时候,小酒馆已经挂起了青布酒招。打理酒馆的汉子,一脸的晦气神色,端着木盆,将门首的地面洒湿。
但不过盏茶时候,气温就升高了不少,小酒馆旁的歪脖子柳树叶尖微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小酒馆的位置本来选得极好,虽然是野店,却正坐落在东平府下辖两县的商旅要道上。但看着店主人的神情,却像是有人欠了他几百贯铜钱一样。
给灶头老汤里添了一勺粗盐,放进些猪头、肥鸡、驴下水之类,小把的柴草在灶膛里缓缓燃烧。这粗眉黑脸的汉子,便不知道再做什么好。
他店里的村酒、卤煮,也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缺主顾上門。但是这两月来,随着道路上往来的商旅渐渐稀少,他的生意也一天不如一天。
今天也是一样,直到日落时分,才有个年轻汉子,提着条哨棒,到店门前凉棚里坐下,叫一声:“店家,俺走了一天路头,口渴得紧了,快把碗酒来与我吃!”
店主人应了一声,从卤锅里捞出些猪耳朵、鸡翅膀、驴下水,胡乱切了一大盘,又筛了半碗酒,放到这年轻汉子面前。
看上去这汉子是真的饿了,抓起那满盘卤杂碎,就大块撕咬起来,连鸡翅膀,都连那细骨头一起嚼碎咽下去。
卤杂碎吃多了就更口渴,这汉子拿起酒碗,只一仰脖,就把那大半碗村酒全都灌入喉,方才叫了一声:“这酒甚好,又长力气,店家,再筛一碗来与我吃!”
然而粗眉黑脸的店主人,只是拿着块破布,在蒙了不知几层油垢的旧桌子上擦了几下,方才应了一声:“客官,要添肉添饭,只管要不妨,要酒却是无了。”
这年轻汉子酒虫已经被勾了上来,哪里肯听他的,只是叫道:“俺吃一碗,还你一碗钱,却怎么推说无酒?你来看,俺这里还有许多钱钞,还你酒肉钱够么?”
说着,这年轻汉子将自己包袱解开,露出好几串铜钱,还有一札半旧不新的交钞来。
店主人望了一眼那些钱,摇头道:“客官的钱钞虽多,可小店实在没有酒了。”
听他这样推辞,这汉子不由得喝道:“可是作怪!你是在路旁开店的营生,怎的没有酒来管待客人?”
店主人望他一眼,抄起手来道:“俺家的酒不比寻常,唤作透瓶香,也是祖上传下的秘方,吃着醇醪甜美,却有老酒的力量。过往客人吃个三碗便醉得人事不知,过不得前头山岗,因此上,又叫做‘三碗不过岗’。只是俺家这酒名声远播,惹出这岗子上一个大王,整日里到俺店里明抢暗偷,实在没多少剩下的与客人吃。”
这年轻汉子听了,嘿嘿冷笑道:“你这厮真是胡吹大气,俺武松就是清河县人,这景阳冈少说也走过了一二十遭,哪里见有什么大王肯在这矮岗子上久住?”
店主人听罢,摇头道:“你这汉子不晓事,如今这岗子上来了一个大王,人也不知他是什么精怪,却是神出鬼没。过往的商旅撞见他,便遭了大难。那布匹财帛,倒是一文不取,然而酒水吃食遇着那厮,却是一点不留,过往商旅报官,惹得阳谷县几回搜山,都是无功而返。前几日,有个云游道人路过,夸口有甚捉妖拿怪的神通,在几个大户家里骗了几顿酒食,上岗子去拿那厮,至今还不见回来。你若是想吃酒,便自己上岗子,遇着那大王,说不得他肯请你吃几碗,俺这里却是一点没有。”
说罢,这店家居然就不理会武松,自己朝后厨走去了。
见店家这倒霉样子,武松也觉无趣,放下酒饭钱,挎着包袱,提着哨棒便朝着那景阳冈上行去。
大宋的风俗,有村落便有土谷祠,有山岗便有山神庙。这景阳冈自然也不能免俗,修了一座尚算宽敞的小庙,塑了一尊顶盔掼甲的山神老爷。
只是这小庙没有庙祝打理香火,日子一长,自然就显得败落不堪,真个是蛛丝挂满雕梁,灰尘落满蓬窗。
武松走到那山神庙前,早已是月上柳梢的时候,然而印象中与废屋相去不远的小庙,却是被人洒扫得干干净净。
一对灯笼,就悬在山神庙门首,那破庙里面,更是传来一阵阵混合着酒菜香气的丝竹之声,竟然不像是个破庙,倒像是城里那些有名的酒楼一般。
武松立到那山神庙旁,就听得里面有人敲着瓷碟,感慨万分:“这又不是什么宝地,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朝这里钻?要是立志朝仙道路线发展的也就算了,可你这种走偏门的武道高手,跑到这里又是做啥?”
这话换来的,只是一连串的大嚼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满嘴食物,含混不清地应道:“我怎么知道?我明明是在流幻泽的珍奇动物森林公园进行拳法特训,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睡起来就跑到这里来了。”
“不自觉地就穿越了吗?”敲瓷碟的那人嘀咕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这两天交手下来,像你这种能凭拳风挡住六甲箭的武道家,也算是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