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些女真哨探如何地惊诧莫名,最后还是完颜斡论站起身来,朝着南方与北部望了一望,咬牙道:“不管是哪一头,这等大事,都要回去报与宗翰他们知道!不然的话,俺们女真大军真撞上了这些古怪军马,那是要吃大亏的!”
说罢,他也不顾自己身负的哨探任务,直接就走:“带上马,回大营,早一点传回这个消息,宗翰他们早一点有个准备!”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空气中微微有冷意涌动,随即这个完颜部的谋克身子猛然一僵,最后的视域里,只看着他带来的阿里罕、胡鲁、挞不野,一个个面露迷茫之色,随即栽倒在地。一看书?
风卷起了粉屑般的积雪,将这几个女真探马的身躯渐渐埋入雪中,没有人能够发现,从他们后颈射入脑干的致命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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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上这场混乱的遭遇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数刻功夫。
但是带来的后续问题,却足够让负责善后的部门人仰马翻。
比如在易州城新设立的阳燧方诸馆的会议室里,兼着监军职责的谢明弦便一脸不善地盯着殷小楼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在发现敌方有术法高手活动的迹象,甚至你殷小楼已经通过望气术确认了对方军队里的异常反应,可为什么不立刻与我们联络?要不是锺云从他赶到的及时,你知道这一战要折损多少战斗人员?”
面对谢明弦,殷小楼只是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左手拿着一卷太平贴给自己震裂的虎口裹伤。
认识谢明弦的人都知道,这位青埂书院出身的军中秀才一向处事沉稳,但是看今天他横眉瞪目的激烈模样,阳燧方诸馆里的道兵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然而他们摸不着头脑,木岚这位技术型道官倒是心里和明镜也似,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先哼了一声:“今天要对传讯法镜进行性能测试,你们手头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这一句话提醒之下,谁都不是傻子,顿时一个个走得飞快,转眼间就来了个卷堂大散,只把会议室留给了谢明弦和殷小楼。
随着木岚关上门,在右手上裹了太平贴的殷小楼才抬起头,望着谢明弦那张愤怒的脸,好整以暇地问道:“我的谢大监军,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个?那行,我也有几句话要说。”
他把姿势稍稍调整了一下,看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吊儿郎当,声音也沉稳了一点:“你谢大监军也是青埂书院毕业的,历史学也学得不坏,军史成绩更是优异。那我问你,不管是契丹还是女真,或者蒙古、满人勃兴的时候,为什么都要造出些‘满万不可敌’的瞎话来?”
谢明弦瞪了他一眼:“振我军威,彼士气,这还用问?”
殷小楼一拍大腿,接着他的话头应道:“着啊!你看,连女真这种没看过《孙子兵法》、《卫公问对》的蛮族,都晓得的事情,你谢大监军怎么就迷糊了呢?是,我承认,咱们投放到这燕云之地的人手太少,才几个营,而且都是实打实能文能武的精锐,少了一个,都能让咱们上峰心疼半天。但是谢大监军,你想过没有,咱们这是正式开战,不是你们素景玄度府一年一度地扫荡那些吓破胆的蛮族部落。不管是北辽还是女真,甚至还有那些个藏在暗处的章鱼脑袋,他们可没被咱们吓破胆,说不定就有些家伙,一门心思地憋着想给我们一个狠的,是不是?”
谢明弦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回答道:“你接着说。”
说到这里,殷小楼站起身来,走到了会议室正中摆放的沙盘上,拿起一面代表道海宗源的红色小旗,插到了燕京城外。他捏着那支小纸旗,嘴里依然不闲着:“打仗这回事,不是你谢大监军那样,像个护鸡仔的老母鸡一样,让大家伙只管躲在阵势里,或者要塞中,对外乱射符箭就算合格了。我们本来人就少,想要把整个燕云之地攥在手里,这点人马守不过来的。”
“不说别的,就燕地这些个修起了坞堡的老王八们,你猜他们是害怕只管守城的咱们呢,还是害怕那些呼啸着南下的女真人呢?”
“那些墙头草的燕地豪强,谁来了他们都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你别和我打岔,现在说的是你擅自行动和不主动联络的问题!”
面对谢明弦的冷脸,殷小楼顿时一拍大腿,换上了一张看起来格外朴实的脸:“诶哟,我的谢大监军喂,我知道你是忠于职守,但也得让我把话说完了吧?咱们既然是带兵的,那就得用带兵的眼光去看问题修工事、砌城墙,那是老木他们技术主官的活,咱插不上手。我就还和你说说这个打仗的事。你看,那些修坞堡的土老财也好,北辽那帮子一脑门子心思打算尽忠的孤臣也罢,还有正朝南下的女真人,这里有哪一个是吃好草料的?一旦咱们把战线铺开,那些土老财看不清楚形势,今天放个火,明天投个毒,你说这是不是闹心得很,还有那些要做殉国忠臣的北辽余孽,没有把这些人打怕了,他有的是和咱们做对的心思。
“让他们怎么怕?你带上几个人,挨家挨户地给这帮人讲咱们的平辽策?不能吧?人哪,都是这个德行,贱得慌。你不真刀真枪地架到他脖子上,再顺道放放血,他真以为咱们是吃斋的呢!别的不说,当初江南的那些什么乡贤、义门、官绅,都闹着要讲‘维护名教’、‘给读书人留点体面’,连土地税都不想交?咱们师君和北面那位是怎么处置的?抗税打砸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