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别走那么快,等我一会。”
闻言,赵大炮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子赵致远,脚下却不停,只是稍放缓了一些。
小赵致远才十二岁,在这深山老林里赵大炮却不担心,因为自己的老伙计——老黑一直在后面跟着。老黑是一条猎犬,小前儿叫黑子,后来长起来了就叫大黑,现在只能叫老黑了,可老黑即使老了也是十里八村最好的猎犬,对上一头狼都不怵,再说现在这年月哪有什么狼了,就是有也是在更深的林子里。
赵大炮以前是老猎户,不过从八十年代国家销毁枪支后,他就放弃了这营生,后来自己做了一把弓,猫冬的时候才上山过过瘾。别的也不敢打,就是打打野兔,抓几只鹌鹑。
突然,赵大炮停了下来,后面的赵致远和老黑也跟了上来。老黑用头轻轻的蹭了蹭赵大炮的膝盖,拿头往右边一笔划,赵大炮张弓搭箭,一只野兔蹬起积雪就蹽。这就是好猎犬,看见猎物也不狂吠,和主人也心意相通,以前像这野兔子赵大炮都不稀得打,都是老黑去撵。
赵大炮眯着眼稍微瞄了一下,箭就射了出去,“嗖”的一声,弓箭钉入积雪,兔子翻了个跟头倒在雪地上,蹬着后腿,就是站不起来——这一箭正擦着后膝盖,老黑这时才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叼着兔子的后脖颈给赵大炮送来。赵致远也会来事儿,溜溜的跟过去,把箭给爷爷捡了回来,边转圈的盯着兔子瞅,边夸自己的爷爷厉害。赵大炮接过兔子和箭,不禁乐了出来,转而又有点心酸,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打着只兔子高兴起来的呢。
赵大炮收起了心思,继续搜寻起来,一直走到了下午四点多,东北的冬天黑的早,在山里四点多基本就看不见什么了,爷俩和老黑也正好赶到了木棚子那。这木棚子是以前跑山的歇脚过宿的地方,木头搭成,里面炉灶火坑一应俱全,过宿的也会按规矩在走时留下点粮食,把水缸蓄满,现在成为了护林巡山队员休息之地。
赵大炮进屋把打的几只兔子扔在一边,先把灶坑里的火引着,揭开水缸的盖子,里面的水是满的,上面结了一层冰。赵大炮找了个干净的箭头把冰凿开,用水舀子把灶坑上的大锅填满,不一会,水烧开了,炕也热了,屋里的温度才上来。赵大炮坐在炕头上点了根烟,暖和暖和有点冻木了的身子。一根烟抽尽,赵大炮下炕开始收拾兔子,赵致远也不害怕,跟着去看热闹,这小子七八岁就跟着赵大炮满山跑,这场面可见多了。
赵大炮把兔子开膛破肚,内脏都丢给老黑,这是老黑的最爱。剥皮之后清洗赶紧,留出点喝的水,就把兔子放到锅里煮了起来,加入葱姜大料,煮到八成熟,兔子捞出,把锅里的水淘净,兔肉划刀,抹上油盐,锅底放入米和茶叶,上边架上帘屉,摆上兔子,盖锅盖,这是要做熏兔。都收拾好,赵大炮趁着熏兔子的功夫,又上外面下了两个套子,期待明天一早能弄两个鹌鹑。
回屋赵大炮掏出白酒倒到搪瓷缸子里,放在炕头热着,又把已经冻硬了的干豆腐放入热水中缓开,等都准备完,兔子也熏好了。赵大炮找了个大盆,把兔子装到盆里,放到炕桌上,先撕了个大腿给小孙子,这熏兔就得手撕着才好吃。赵大炮就着干豆腐卷大葱蘸酱,喝着小酒,不时地撕下一条兔肉扔进嘴里,看着赵致远捧着兔子腿啃的满嘴净油,一脸满足的笑了。
你说赵大炮这么富有乡土气息的名字,他的小孙子怎么起了赵致远这么个雅名,那得说赵大炮生了个好儿子,赵致远有个好爹。赵大炮虽然自己没什么文化,可是却非常有远见,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也一直没断了自己儿子的学业,赵致远的父亲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省内最好的师范大学。别管是什么大学,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也都顶个,赵致远的父亲毕业后被分配到教育系统工作,现在大小也是个部门领导。
爷俩吃完收拾干净,赵大炮把被铺上,钻进被窝,给赵致远讲他以前上山打猎的故事。虽然赵大炮的故事很精彩,可赵致远毕竟还小,又在山里跑了一天,没一会就打起了哈欠,迷瞪的睡着了,赵大炮给他掖了掖被子,自己也躺下睡觉,不一会,鼾声响起,老黑抬头瞅了瞅,然后安静的挨着火墙打盹。
一夜安睡,第二天早晨,爷俩洗漱完毕,赵大炮就出屋要看看自己下的套子。离老远,他就看见套子上有个白色的物体在挣扎着,近了一瞧,居然是一条通体雪白,只在额头正中间有一个倒水滴形印记的狐狸。狐狸不大,钻进套子里的腿已经磨的见肉,看见赵大炮近身,呲着牙防备。
这时赵致远也跟了上来,看见白狐顿时稀罕的不得了。
“爷,快把套子松开,你看都磨成那样了。”
赵大炮也真听他小孙子的话,麻溜儿的上前解套子。说实话,他还真不敢对这白狐怎么样,一是现在这玩意儿可是保护动物了,抓它可犯法,二是赵大炮常年在山林子里转悠,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这狐狸又是东北五仙之首,赵大炮虽然不怕,可也犯不上惹人家。
说来也怪,刚才还和赵大炮呲牙咧嘴的白狐,看到赵致远过来说完那番话之后,安静了许多,解开套子后,赵致远直接就把它报入怀中,白狐也不跑不闹,就在赵致远手上蜷着。
赵致远刚进屋,就感觉白狐身上毛一下就炸了起来,屋里老黑也“汪汪”的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