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太阳快落山时,两座并立的青山,赫然映入四人的眼帘。那两座山之间的距离,像是一道大门一样,田野小路,朝里蜿蜒延伸而去。
齐临从衣服口袋摸出那页纸,比照了一下纸上所画和眼前风景,瞥了眼傅平笃定地问:“就是这里吧。”
傅平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飘忽,良久之后,才淡淡回他的话:“嗯,夯朵寨到了。”
石璎璎开心地叫了起来:“终于到了!”
严嘉也露出笑容,在看到前面有三三两两的苗民时,咦了一声:“好像有人过来了!”
待到走近一些,四人方才看清楚,这三三两两的苗民,是两三个长者和几个小孩子,都穿着靛青色的苗族便装,老人头上抱着头帕,小孩胸前挂着叮当响的苗银饰物。
小孩子看到几个陌生外来人,好奇地跑上前,又害羞地笑嘻嘻跑到老人身后,露出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好奇地张望。
走到最前方的苗族老人,大概五十多岁,朝几人挥挥手,用当地汉话方言喊道:“你们是来我们村子考察的齐老师么?”
当地的汉话方言偏西南官话,并不难听懂。尤其是听到一个“齐老师”三个字,大家也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傅平小声道:“应该是张教授给乡镇府打过招呼,村子里知道我们要来。苗寨非常热情好客,会很欢迎我们。”
眼前走过来的苗民,和傅平的解释,让严嘉淡忘了之前腹痛的遭遇。只是刚刚这老人的一句“齐老师”让她觉得好笑。
齐临倒是不以为然,听到严嘉低声的嗤笑,哼了一声道:“我在非洲是一所大学的特聘教授,虽然没讲过课,但被人叫做老师也无可厚非。”
说话间,两队人已经相遇。
刚刚说话的老人走过来,热情道:“我是夯朵寨的村长,昨天接到乡镇府的电话,说有客人要来我们村子考察,让我们接待。村子里常年很少来外人,大家都一直盼着呢。”
“村长,你好。”严嘉礼貌开口,“真是打扰了!”
“哪有哪有!”村长笑道。
四人一一自我介绍。村长热情地跟他们握手,对上齐临的时候,不由得感叹:“齐老师真年轻,以前我们村子也来过几个考察的教授,都没有这么年轻。”
齐临得意笑了笑:“我也觉得自己很年轻。”
当村子伸手与傅平握手时,本来笑着的脸,稍稍一僵,蹙眉像是努力思索的样子:“这位小伙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傅平淡淡一笑:“我前年带游客来过你们村子的,村长那时应该见过我。”
村长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原来如此。难怪这么面熟呢!”他招招手,“我们进村吧,乡亲们已经准备了酒菜,就等着你们来了。”
本来躲在后面的小孩子,嬉闹着转身,嘴里咕哝不知说些什么,一边往后看,一边带路往村子方向跑去。
石璎璎和严嘉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都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这两日以来的波折,本来对这段旅程不做期望,不想原来会有惊喜。
大山里苗族村民的朴实热情,深深感染了她们这些都市人。
齐临也显得很高兴,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周遭地形,连脚步都带着轻快雀跃。
唯独傅平仍旧是无波无澜的神情,只是偶尔会微微蹙眉,那双老僧入定般的眼神,似乎是有刹那的波动。
这微笑的细节,恰好在严嘉转头看他时,被她捕捉到,她稍稍凑过来,奇怪地问:“怎么了?傅平?”
傅平面色稍稍一怔,旋即恢复如常,淡笑着摇头:“想到上次来这里的经历,有点感慨。”
“上次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那倒没有。”说罢,他似乎是想了想,“这里的村民很热情,那次的旅行很愉快。”
“哦!”严嘉笑着了然地点头,“原来是在回忆愉快的旅行经历。”
傅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沿着小路,进入到两座山之中,村寨的模样,便展开在众人眼前。
依山而建的苗族吊脚楼,连成几排,最典型不过的苗族村寨,然而那经年积累的古朴颜色,和城镇旁边那些开发旅游的苗寨,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是原生态而生活化的村寨,没有任何刻意的装饰。
迈着石板台阶上了几步,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奏乐,几个村民吹着芦笙和唢呐的站在入口处,还有几个端着酒碗的中年妇女,笑嘻嘻看着来人。
石璎璎开心笑道:“这是拦门酒吗?他们真是热情好客!”
所谓入乡随俗,虽然严嘉喝不了酒,但面对送上来的酒碗,她还是象征性喝了好几口。村寨自酿的白酒,入口香气扑鼻,却又辣得喉咙发烧。
村民见女孩子喝了几口便脸色发红受不住,便专门对准齐临和傅平两个大男人。齐临在部落长大,酒量自然不在话下。
一连喝了几大碗。
他的爽快取悦了好客的苗家人,簇拥着他们在屋前院内的长排椅凳上。凳前的桌子,则已经摆卖朴实丰盛的饭菜。
铺着红辣椒的腌酸鱼、黑色糯米血肠、几碗特色酸菜。
兴许是赶了两天路,都是以压缩饼干果腹,现下看到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行人顿时食指大动。
又辣又酸的苗家菜,开胃下饭,几个人都有点狼吞虎咽,尤其是齐临,简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连让人从竹饭篓里舀了好几碗大米饭。
一顿饭结束,已经是夜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