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薛弼宴请张如晦的理由是为了感谢仗义出手这个理由其实多少有些生硬,也就只能骗骗张如晦这样的人。(首发)对于多数人来说,只怕都是事成之后再一举庆功的吧?
所以就实际而言,薛弼宴请张如晦的目的当然不会是感谢他的相助,毕竟这个承诺还并未成为既定的事实。他的主要目的在于,拉近张如晦和所有道官的关系,尤其是卢宗训。他之前和张如晦的那点小小的龃龉必须在斩蛟之前就消除掉,不然等到上了战场,谁会放心把后背交给一个不能信任的人?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应当是由他和黄纵一点一点把宴席上的气氛带动起来,然后想尽办法让卢宗训和张如晦之间的不愉快消除掉。卢宗训这人也真是够年轻气盛,张如晦这种人摆明了是一心求道不问他物的,有这么一个人给岳大小姐做先生简直就相当于一个全天十二时辰的雷公,他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可是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来就火气十足的直接对准张如晦就下战书啊!
况且梁红玉之前更是明明白白提过,张如晦不擅占验,最擅斗法。卢宗训挑“射覆”这种考验易理的游戏来比试,明面上让人不好拒绝,摆明了却是要折张如晦的面子了。
而张如晦会甘心面子被折么?
所以说,现在的连清人啊……
张如晦听见卢宗训的声音后愣了一下,立刻飞快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射覆。”
卢宗训闻得此言,立刻轻笑了一声:“张道友方才一矢正中壶嘴,却又不使茶壶倾斜。这分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显然是酒会上的状元、宴集里的将军,哪里可能不会射覆?”
张如晦的语气依然平淡,好像压根就没听见卢宗训的那一声笑似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先天武者,没投过箭……难道还没投过符么?”
黄纵眨了眨眼睛,在薛弼的暗示下“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原来如此,无怪张道友一投一个准……早知如此,我应该把壶的距离再放远三丈,壶口大小再缩小一倍,这样才配的上先天高手的准头不是?”
其他道官哪怕是刚才还在抬杠的孙革和夏珙这会儿都明白过来了,局面可不能就这么给僵下去。这场宴会办来是用来拉近两方关系的,可不是让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程度再增加一倍。
高颖打了个哈哈,从袖中摸出了几文铜钱来,在手中掂了掂:“宗训,张道友没玩过射覆,这也算不得什么。你这般强邀岂是君子所为?你若是真的心痒难耐,那不妨和我来射上几局,保管你尽兴而归。”
卢宗训做出了一副惊讶之极的样子:“君子那是高兄身为孔门儒生的要求,与我等道士又有何干?万事开头难,难不成当日高兄的夫子给高兄发蒙之时,高兄也要来上一句‘此文我从未读过,强教非君子所为’?”
“你……”高颖刚要反驳,严致尧使劲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及时提醒了他这还在宴席上,万万不可失礼,这才没让高颖当场发作出来。
卢宗训眼看说退了高颖,便又重新看向了张如晦:“张道兄,射覆本游戏之举。我欲以此助酒兴,你该不会连这点小小的兴致都要拒绝吧?”
张如晦的眼神开始飘到了一边,飞速的琢磨该如何应对。黄纵此时已经绕到了卢宗训的后方,正在对他死命的打着眼色抱歉啊黄道友,你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张如晦都看不明白的。薛弼则是低头观察茶杯,似乎是着意暂时不插手这件事了。
张如晦最终还是看向了卢宗训,后者正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了他。看到这个眼神,张如晦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反问道:“这里射覆的规矩是怎样的?”
上钩了!卢宗训就差当众大叫出来。他原本的计划就是不大不小的让张如晦丢上点面子,射覆这种席间的游戏自然最为合适。他迅速的按捺了下内心的喜悦,开口说道:“规矩倒还是和寻常一样,放入的物事以一件为限。只是用以覆盖的器具却写过符,想要透过神识来观察多半是行不通的。”
张如晦又仰头想了想:“不起卦,可否?”
此话一出,不光是其他人,就连卢宗训也被这个问题给问出了。古往今来的易学大家每逢射覆必定起卦,无论是东方朔、管辂、郭璞……一直到时下的安乐先生邵康节为止,从没听说过不起卦就射覆的。无卦射覆,这就好比是。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卢宗训反复琢磨了半天,还真让他给想出了一个可能性:不起卦便射覆,这样的行为几近与瞎猜无异。如果这样输了这一局射覆,起码面子上也不会太过难看。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卢宗训越想是越有可能。可他这是准备来折张如晦面子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放过?于是他索性再进一步,讶然说道:“咦?我听说江湖中有门占验的法术名为‘掐算’,莫不是张道友精擅此道?那敢情好,我今日便来领教领教张道友的掐算之术,也正好让诸位同道大开眼界一番。”
薛弼听他把话说得这么满,心里已经处在放弃的边缘了。闹吧闹吧,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终究要有一个人丢面子。等到最后闹僵了,自己再来收拾残局便是。
鉴于张如晦六识障已破,卢宗训在张如晦转过身后又着手打出一张符纸,辅以真大道的律令。真大道天宝一脉专以各种律令规己律人,一声“肃”便能令万物无声。待得张如晦转过身之后,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