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话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吊着人的好奇。
薄浅川双手十指合拢,把下巴搭在上面,黑色的眼眸打量着他,然后在薄鸿达疑惑的目光当中缓慢的吐出三个字。
“我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他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是集体罢工还是什么别的?”
“浅川,别玩火自焚。”
这句话已经是明显到了极致的警告,薄鸿达嘴角抽动着,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喘息的声音有些大,像是在苦苦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呵。”突然笑出声,薄浅川撇了撇嘴,“开玩笑的,我有分寸。”
薄鸿达是真的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他的恶意,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崽子变成现在一头恶狼,薄鸿达也说不出来是何种情绪。
“你大了,大了。”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薄鸿达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劲儿不大,刚好是薄浅川可以承受的范围。
薄浅川还想要说一句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可是目光闪烁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安伦,替我把董事长送下去。”
让一直呆在外面的安伦把人给送下去,看着办公室的门口合拢,薄浅川脸上一直带着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脑海当中突然间浮现起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眉目含笑的女人提着行李箱,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裙,背对着阳光,薄浅川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听见她对自己说,要乖乖的听薄鸿达的话,不要想她。
那个女的的确不是一个好妈妈,至少对他而言并不是。
小时候某一段时间的记忆是灰色的,暗无天日,除了无限制的争吵,男人和女人的对打,尖叫声,嘶吼声,咆哮声,所有的声音都一声一声的闯进他的耳朵。
他就像是站在上帝视角,看着那个小男孩泪眼汪汪的跪在地上求着女人回来,求她不要离开这个家。
女人的脸上流着泪,却还是头也不回的选择离开。只留下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或许,他也同样是这段婚姻里的施暴者,如果因为他的出生,女人可能会更早作出决定。
有些时候他也会幻想,幻想那个女人是不是在心里恨他,恨他一直拦着她,不让她离开。
“呵,家人?拖累!”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薄浅川支撑不住的靠在墙上,身子缓缓的下沉,最终坐在地上。
透过指缝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神采,幽幽的像是一潭死水,把人拉入底部,无法呼吸。
“出来喝酒,我在七号等你。”
拿起手机拨通了最近联系人,薄浅川也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回复,直接把手机一扔。痴痴的笑着,不知道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在嘲讽自己。
接完电话的黎嘉瑞看着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无奈的摊开手,“不好意思了各位,我有点私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去聚餐了,这次的费用我出,下回再请客给你们赔罪。”
能够一起出来聚餐的大部分都是熟悉的,也不会因为他要离开而心生不满,都让他早点过去,不要耽误时间。
赶到7号酒吧的时候,黎嘉瑞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麻烦。
薄浅川喝的像是一滩烂泥,半个身子都趴在吧台上,目光迷离的看着晶莹的玻璃酒杯,不时的打着酒嗝。
一点都没有在商场上志得意满的模样,任谁都没有办法想象他是美国华尔街最有名的青年才俊。
“不好意思,他没有惹事吧!”
对着吧台上调酒的服务人员问道,黎嘉瑞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儒雅斯文的外表,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见他们两个人可能是一路的,调酒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趴在吧台上嘴里嘟嚷着个不停的薄浅川。
捂住嘴巴,小声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一直吵着要喝酒,我是真的害怕他出事,所以后来就把他的酒给换成水了。你还是把他快点带回去吧,最好去医院看看,别喝酒喝的胃穿孔,你看着吧台上的一圈,全部都是他点的。”
开这种场所的本来就最害怕麻烦,更不要说他只是一个小喽啰,来这上班也无非是因为来钱快,偶尔有时候还有小费。
但是让他遇到这么难缠的客人,还是头一回。
要是真能喝出个好歹,别说这个男人的家人不会放过自己,就连老板都留不得他。
黎嘉瑞会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高烧的迹象后才松了一口气。
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客气的说道:“他的酒钱从卡里刷,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想到自己才晚来了这么一会儿,他就喝的烂醉朝天。
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猜来猜去也无非是家里的那点事儿。
认命的扶起他的一只胳膊,黎嘉瑞把调酒师递过来的卡接过后,又拿出300块钱放在吧台上。
“麻烦你了,这些是感谢的报酬,别推辞。”
说完,就扶着醉醺醺的薄浅川出了酒吧。
“我要回家,回家。我要见我老婆,我儿子,我才不会是坏男人,才不会。”
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黎嘉瑞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把他送到了车上,给安伦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找人把车给拖走后。
看着倒在后座上生死不知的薄浅川有些哭笑不得。
“不开心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