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奶奶过世的时候。路姚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撕心裂肺,她沉默地坐着掉眼泪。她的心里很疼,脑袋里总是嗡鸣。她握着奶奶的手,有些茫然,可是她却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要努力活下去,要挣钱,要过上好日子。这些话,是奶奶经常对她说的,也是在奶奶死后,她坚持要做的。虽然,那段时间很难熬,可是她还有江晨曦。江晨曦在她身边守候着,默默地支撑着她,在她哭泣的时候,会轻轻地搂着她,拍着她的脑袋告诉她事情总会过去,她还有他。路姚就是这么在江晨曦的陪伴中度过了那段日子,她拒绝江晨曦的帮忙,没有再读书,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生活着。
再后来,她连江晨曦都失去了。那一次,她落荒而逃之后,才是真的心里没有了任何着落。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在她的身边扶着她,告诉她不要怕。她很少仔细的回忆着上辈子见到江晨曦和别人走在一起的一幕,因为那感觉太疼了。当时,她哭的像个孩子,心里好像有重要的东西被挖空了,可是却又不能责怪任何人,她只能懊悔、痛恨自己。是她得意忘形,伤了江晨曦的心,也是她自己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都是她咎由自取。所以后来,她告诉自己,江晨曦不再属于她了,她也不能再爱江晨曦。就这样,暗示着暗示着她似乎就真的把对方当成了一段生命中重要的往事,一个重要的过客。
路姚抬着头的眼睛里渐渐地蓄满了泪水,她的心剧烈地疼痛着,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医院里,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神色匆匆地大夫,只是身边没有了安慰她的奶奶,也没有了轻拍她的江晨曦,她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茫然失措,不知道前路,也看不到前路。
猛地闭上了眼睛,路姚起身,快步走向了闻升。
她的嗓音有些嘶哑,低着头,对着闻升说:“导演,我准备好了,可以拍了。”
闻升抬头看了眼站在身前的路姚,对方的脸上似乎还是挂着冷漠,只是对上路姚疼痛地有些碎裂的眼神,让他神色一凛,他朝着路姚点了下头,没多说话,伸手指挥起摄影组,准备开拍。
周围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看着打哑谜似的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闷头听着导演的指挥各自做好手里的事情。
路姚到了既定位置,做好,她捧着芭蕾舞鞋,眼神透过这双鞋看到的确实那些一个一个从她身边离去的人。她甚至没听清导演什么时候喊了‘’,只是心里的疼痛再也控制不住似的,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之前模拟好的,用什么角度对上镜头,用蹙眉的表情表达痛苦,心里的唯一想法就是想宣泄出来属于她的痛苦。
路姚抓紧了手里的鞋,浑身开始了颤动,这种抖动甚至蔓延到了路姚的脸上。她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东西,鼻子一鼓一鼓,喘着粗气,接下来像是喘不上来气了一样,她长大嘴巴,使劲的吸气。
闻升身边的副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路姚,皱着眉,低声跟闻升说:“没眼泪啊,要不要卡……”
还没说完,就被闻升一个嘘声打断了,看着闻升皱眉严肃的样子,副导演不敢说话了,而是默默地又看起了监视器。
大概过了十秒钟,路姚的眼里毫无预兆地滑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她的嗓子里也发出一点不淑女,但是却让人不忍听下去的嘶吼,像是痛到极致从心底发出来的悲鸣一样。她攥紧了手里的鞋子,把它们放到了胸口,路姚大声地哭着,额迹甚至泛出了青筋。
这场戏跟路姚之前表演的完全不同,没有之前演出来的一丝美感,哭的甚至有些丑,可是现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移开眼睛,大家都紧紧地盯着跪坐在中央痛苦的路姚,不自觉地滴下了泪来。说不什么感觉,就是心底泛着疼痛,似乎也想起了曾经悲痛的往事一样,不知不觉地就哭成了一团。
甚至连监视器后面的闻升也落了泪,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举着喇叭喊了卡,然后宣布这条过了。可是这个宣布显然没有让大家听进去,所有的人都低头抽着鼻子,擦着眼泪,比较脆弱的甚至哭出了声。场地中央的路姚也没有听见,她低着头,还在痛哭着,像是要把自己之前那么多年所有压抑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