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算好虽好,只是……
豫安朝着璟帝苦笑:“我可是真的舍不得宓阳,若非不得已,还想将宓阳多留在身边几年呢。再说了,这亲事拖不拖,哪里是我能决定的?毕竟这结亲,可是两家人的事儿。”
璟帝笑说:“哪里不是你能决定的,为兄还能不晓得你那真性子,怎么,做了这么久的后宅妇人,你的那些手段,真的都废弃掉了么?再者,朝中多少大臣都已经归属杨家,你若是真的有意,他们不会放过亲近杨家的机会。唯独得看你能不能相中放心的。”
豫安瞪了自家兄长一眼,扬眉:“皇兄就不能多纵容着皇妹一些么,你将将还说答应母妃要照顾好我的。”
璟帝回瞪,佯装凶声恶气:“得得得,说句实话还要被嫌弃,朕再不和你说话了,快回去自个儿家里带孩子去,少扰着朕办正经事!”
豫安忍着笑,果真就施施然起身了,笑道:“我真走了?”
璟帝眉眼缓和下来,颔首温声:“去罢,路上小心。”
——
豫安十分心情好地回了长公主府,进了门却没见着两个晚辈,唯独只有一个冬葵还留在府里,战战兢兢地冲着自己笑:“殿下,郡主出府了呢。”
豫安笑脸一凝。
她前脚出门时,还告诫兄妹两个在府中互相看顾,后脚这两人就溜出去了?
豫安候在京华园的大厅中,一边听着冬葵低声讲述荀家来信一事,一边吩咐婆子出去寻岑黛二人。
好在她并没有担忧太久,岑黛与岑骆舟就已经从后门入了府,被张妈妈蹙眉带进了京华园。
豫安睨着垂头老实坐在下首的二人:“什么事情那样重要,不管不顾岑家的威胁也要出府?”
岑黛悄悄同岑骆舟对视一眼,示意:去说呀。
毕竟事关自己的未来媳妇儿不是?
岑骆舟抿了抿唇,起身朝着上首拱手行礼:“回婶婶,骆舟今日带着五妹妹出府,是去见了荀家的晚辈。”
他一说“婶婶”,早就有所猜想的豫安就忍不住挑了挑眉。这老实孩子,想说的话直接关联到自己怎么喊人。
她联想起年前陡然转变态度的荀二夫人,面上多了些笑:“骆舟留下,好好与婶婶说说这事儿。至于宓阳……”
她轻飘飘投下去一眼:“先回去自己院子里读书,待晚些时候,母亲要考教你的账本功课。”
岑黛乖巧应了,同岑骆舟眨眨眼睛,领了冬葵回了栖梧园。
她径直进了卧房,没让冬葵跟着进来,兀自取了袖袋里的锦囊出来。
她在八仙桌前落了座,好奇地取出了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件翠竹雕琢的臂搁,将将上了崭新的香漆,颜色很是新鲜。臂搁的边沿早已被人打磨光滑,又涂上了不薄的香漆,并不会伤到人。
岑黛磨挲着臂搁上雕琢出的花样——一丛丛的翠竹生长在角落中,雕琢得生气勃勃,从臂搁边沿处还伸出一根细竹枝,一只睁着圆溜溜眼睛的雀儿正在其上。
岑黛瞪着眼同那雀儿对视了片刻,只觉得这鸟儿雕琢得栩栩如生,便再没有多想。
只是她翻了臂搁两面,细细寻找了各个角落,都没能找到任何落款。
虽说这臂搁算不上是多么精致,但瞧着各处细节,也能瞧出是费心细琢出的花样,连香漆用的也是极其金贵的一种,可见并不是京中摊贩能够摆得出来的常见东西。
既然不是从外面随意买回来的东西,那么这般的物件儿,怎么会没有落款?
思及那新上的香漆,岑黛目光一凝,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猜想,忙不迭重新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那图样一眼。
——她觉得这竹子熟悉得很。
荀钰的画作她见过好几封,知道荀钰爱画竹,能添上竹子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能落下。
去年上元时,她还看见荀钰亲笔画过好几幅竹枝的灯笼纸,细细地观摩过画法。
看过了好几回,她也就细心地发现了荀钰作画时与众不同的细节习惯。
比如竹叶的形状、甚至是生长的角度,以及竹节的细节……都带了荀钰独有的习惯和特点。
而现如今这臂搁上的丛丛翠竹,好巧不巧也拥有这么些特点。熟悉的翠竹、新上的香漆……
莫不是荀钰亲手做得臂搁?
岑黛挠了挠头,觉着应当不大可能。荀钰平日里忙得很,哪里抽的出闲工夫给她做一个臂搁?
更别说荀家一向是精英治家的风气,荀钰自幼都是被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的,几乎称得上一句“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样的荀家嫡长孙,若是真让他撸袖子干这种粗活……岑黛只觉得场面太美难以想象。
她趴在桌案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臂搁瞧——再者,按着荀钰那内里自视甚高的性子,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同门小师妹的生辰,而劳心费力地亲手雕琢东西?
杨承君跟荀钰相处了那么久,也没见荀钰肯低下头给杨承君作一副画呀。她难道比杨承君这个储君还重要么?
兴许是荀钰给了花样的草图,而后做了工匠赶出来的罢。
即便是如此,岑黛也觉得荀钰已经是费了好一番心思了,心里暖融融得很,捧了臂搁就往书房里走,替换了自己原来常用的臂搁。
——
豫安心中是如何打算岑骆舟婚事的,岑黛并不知晓,只不过瞧着豫安的态度,应当也是打算先等等荀家的意思。
用过午饭后,豫安告知岑骆舟离京一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