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轻叹一声,她自幼跟在豫安身边伺候,从小宫婢到名头响亮的女官嬷嬷,何曾见过豫安如此不舒心的时候?当即心下也忍不住对岑远道生出了几分埋怨:“这岑家人确实都不是好相与的,糟心得很。”
豫安很是默了默,待一杯茶一口一口地饮尽了,才悠悠出了声:“过几日,等天气晴些了,你便往宫里递封信过去罢。”
她缓缓眯了眼:“如今京中众人图的不就是太子妃的位置么?其他人想怎么争就怎么争罢,宓阳可不淌这趟浑水。”
次日上午,京中下了大雨,比之前几日的阵雨凶猛了许多。满城风雨,晚上的灯市只得作罢。
岑黛取了剩下的那只花灯,小心拿油纸包了,这才钻进了冬葵伞下,同豫安道了别,与岑远道一同前往荣国公府。
国公府后院的前厅外间内坐了一圈子人,许氏长袖善舞,几番漂亮话下来,将一屋子老小哄得摆出了笑脸,唯独只有与荣国公坐在同排的岑骆舟抿着嘴不说话。
岑远道进屋里来的时候,眼里也多了几分难得的笑:“母亲。”
岑老太君见到他身侧的岑黛,心下对豫安肯放人的举动有些满意,笑道:“大家伙都在等你们哩。”
对面两个小姑娘应声起来行礼:“三叔叔。”
岑远道摆了摆手,让岑黛同一群小姑娘坐在一起,自己则坐到了荣国公和岑骆舟中央,兄弟二人笑说了几句。
“咦,五妹妹怀里抱着什么?”岑袖好裹。
岑黛两颊笑出了酒窝:“是一只花灯,准备送予大哥哥的。”
荣国公听到这边动静,好奇望过来:“五丫头怎么特特只给你大哥哥准备了花灯?”
岑黛眨眨眼睛:“因着花灯只有一个,家中哥哥也只有一个,所以送予大哥哥将将好。”
小姑娘煞有介事地伸出两只手出来,左右竖起食指来解释。一副娇憨模样,惹得荣国公和岑远道眼里笑意更深。
这番说罢,岑黛又细细想了想,从袖带里掏出了两只细长的木盒,递予岑袖和岑裾,笑吟吟道:“近日连绵阴雨,母亲身子不适,今日便没有过来。见我抱了花灯,说只给大哥哥准备了礼物很是不妥,于是让我给姐姐们捎带了宫花。”
对于这话里的前半段,这外间的岑老太君一干人等自是不相信的。
豫安是个什么性子,有了这十多年的相处,在座几人心里都是清楚的。豫安若是能像岑黛话里这般为岑家后辈着想,怕是太阳都得从西边而出来。
众人虽知道岑黛这话不甚真实,但心里好歹是听得舒坦,便无意戳穿。
岑袖接过盒子,唇角弯弯,细声细气地道谢了;岑裾捏紧了手里的小盒子,顿了顿,十分不适应地低声说了句谢。
岑黛自掏腰包地将东西送出去了,心下松了口气:若是单独只和岑骆舟亲近,怕是要给他惹来岑家人更多的不喜和排斥,倒不如让岑裾岑袖心里平衡一些。
她笑眯眯地起身,哒哒哒地行至岑骆舟跟前,当着僵脸青年的面将包裹递到他怀里,小声嘱咐:“大哥哥可要记得小心些,花灯容易皱。”
岑骆舟接住怀里的包裹,眼底缓缓漾出笑意,面上却仍是僵硬一片,低声道:“谢谢五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