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转过头来,眼睛里一点一点迸出迷惑,“我见过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就没见过自欺欺人到你这种程度的!我否认了事实就不存在了吗?”他忽然挑唇,阴寒一笑,“或者说,吕筱筱,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那个没有皇室血统的,不是我。”
吕筱筱猛然坐了起来,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杀了你!”
杨凌却依旧沉静如水,“这么着急做什么?是怕了吗?”他从石凳上站起来,气定神闲负手而立,瞥了一眼吕筱筱,不等吕筱筱反驳,就道:“除了杀人,你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杀人这个办法的确简单粗暴有效,但也最低端血腥。你一个好好的美人,偏要在前面缀上蛇蝎二字,那可就不美了。”
吕筱筱微微怔愣。她不知杨凌这番话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但不管真假,他规劝她,这是第一次。
她宁肯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杨凌说完,转身径直往山下行去,吕筱筱忙跳下栏杆去追他,“杨凌,你去干嘛?你最好不要下去!”
斜刺里忽然冒出了个人影,挡住了吕筱筱的去路,是司道风。
“师父,你干嘛拦我?快让一让,我得去拦着杨凌!他下去了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司道风道:“公主,凭是谁的圈套,他若是中了,就说明他没有资格混京城这个圈子,你能救他一次,难道你能护他一辈子?”
“我为什么不能护他一辈子?”
吕筱筱推了一把司道风,然而她并没有能推得动,反让司道风把她给逼退了一步,“公主!他是个男人!寻常男人犹不可能在女人的羽翼下活一辈子,何况是他那样桀骜的人!”
吕筱筱稍微松动了一些,但还是力争道:“就算不护他一辈子,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入了别人的彀中,师父,就这一次,你让一下!”
司道风横臂挡着去路,没有半丝退让的意思,“公主!你想一想,他如果要在京中立足,就必须依靠自己的本事震慑住所有人,不然的话,麻烦是会不断找上他,他每天都会疲于奔命地应付各方的暗算,他岂能有精力做别的事情了?更何况,公主,你就不想看看,他要如何战胜那些明枪暗箭吗?”
司道风看吕筱筱已经被她这一番话忽悠得差不多,稍微松了口气,又给吕筱筱加了一把火,“公主,你不想让京城中的那些人,见识一下他的本事吗?”
吕筱筱心头有些矛盾。
她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好,最好只有她自己看得到。那样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但那是徒劳的,他再好再坏,心里都只有曲小白一个人,他不会看得见别的女人的。所以,有多少人看见他的好,于她来说结局都一样。
司道风的话实在是刺在了她的软肋上,让她不由自主就偏向了她的说辞。
她和司道风争执的时候,杨凌已经走下了孟春亭所在的小山包,沿山包下面的一条青石子路信步而行。
青石子路的尽头是一方荷塘,未到花期,只有初初有点葳蕤样子的圆荷叶铺陈于水面之上,水中绿藻都已经被消杀过,显得荷塘澄澈如明镜,圆叶色更娇。
水中央有一竹亭,飞檐翠盖,与碧水清荷呼应成一色,通往竹亭的路是一条长长的竹木桥,杨凌看见几个小皇子和那三位小公主都在桥上看风光,他便有意要避开,刚一转身,就听见噗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他转身看时,就见桥上几个皇子皇女一片慌乱,水中翠荷的间隙里,一颗黑乎乎的脑袋瓜忽上忽下。
呼喊声响成一片。
慌乱呼喊声中,就见太监随侍都跟着噗通噗通跳下了水,谁想水池太深,那些个太监随侍的水性多不好,非但没有救到人,反倒让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
眼看着水里桥上都乱成了一锅粥,杨凌看看桥上剩下的人,已经知道落水的是一位小公主了。即便知道这里面可能有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当下飞身而起,掠向出事的地方,手中一条极细的绳索随即抛向那位落水的公主。
绳索依靠寸劲儿,在公主身上绕了一圈,末端形成了一个死扣状,杨凌用力一扯,就把那位公主扯上了桥面,杨凌又依法炮制,把落水的那几个随侍也救了上来。
几名随侍都灌饱了水,甚至有两个已经昏迷了过去,那位公主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也昏死了过去。
一个小皇子哭唧唧跟杨凌求救:“杨公子,你快救救绽青!”
绽青应该就是那位小公主的名字了。
杨凌没有急于上前施救。
这个京都处处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粉身碎骨,势必要诸事小心。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竹木桥的两边都是半人高的栏杆,失足落水是不可能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人推下去的,另一种则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无论是因为前者还是因为后者,那小皇子上来就呼喊他的名字,都不可能是巧合。
杨凌只停驻了一瞬,还是决定上前看看。毕竟人命关天。
桥上躺了三四个人,那位小公主也在其中,一群慌爪子的皇子皇女和随侍都原地打转转,看见杨凌走近,那名呼喊的小皇子直接扑到他腿上,哭嚎道:“杨公子,听说你懂医术,你快救救绽青!”
杨凌手指微动,一条极细的蚕丝从他手中弹出,缠在了绽青小公主的腕子上。
小皇子大概从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