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林仙儿所指的方向,叶觉非一路走来,只觉得路边杂草丛生不说,在炽烈的太阳底下,那些野草似乎也被晒得有些发干,散发出一股荒凉而古怪的味道。
叶觉非站在太阳底下,重新把那张地契拿出来比对了一下,这才耐着性子,继续往前面走去。
曲折的小径几经蜿蜒,叶觉非终于找到了城郊那个看起来便知道香火极为冷落的小寺庙。寺院周围的墙壁早已经是断壁颓唐,院子中间的庙舍也是破破烂烂,窗纸陈旧,边角的位置早已经豁开,就连屋顶的瓦片都碎了好些。
一眼望过去,若非寺庙院中的那口暴晒在烈日之下的水井周围竟然还有些水意氤氲,叶觉非只怕会以为,这座寺庙怕是并无人烟,早就已经荒芜了。
一直等到叶觉非直接从缺了不知道多少角的墙壁上直接跳过去,在后院溜达着转悠了一圈之后,才有一个穿着破旧的青布袈裟、芒鞋白袜的和尚正端着一个缺了口的旧瓷碗,手里还拿着一个馒头呆愣的站在寺庙后院一间厢房的门口,目瞪口呆的望着一身锦衣华服、怎么看也不应该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叶觉非。
显然,这个正在吃午饭的和尚便是守在这个已经十分破旧的寺庙中的人了。
那个和尚吃惊,因为他这座小小的庙宇里早就香火冷落,若是有哪家的夫人小姐想要上香礼佛,也该是去别处香火鼎盛的庙宇,这等破旧不堪的小庙,就是附近周围的农户人家,都很少有人会来的……
叶觉非怔了一下之后,却突然笑了。
虽然早在看到那口水井的时候,叶觉非便猜到了,这个看似萧条冷落的寺庙里并非没有人住,不过,在看到这个一身破旧的和尚之后,叶觉非却也微微吃了一惊。
那个和尚呆呆的望着叶觉非,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讷讷的。太过吃惊之下,他一时之间竟是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应该先放下手中的破瓷碗和咬了一半的馒头,还是先道一声佛号,开口询问叶觉非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突然闯到寺庙的后院中来。
不过,不等这和尚开口,叶觉非便已经先声夺人,算是免了他的犹豫不决了。
“你是这座寺庙的僧人?”叶觉非站在后院的水井旁边,微笑着开口道。
炽烈到有些刺眼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满是华丽而繁复的金色银杏叶的轻剑千叶长生和重剑泰阿,更是闪过数道流光璀璨,映得叶觉非本就白皙的肌肤几乎有些透明。
看在那和尚眼中,叶觉非全身身上光华璀璨,流光闪烁令人不敢直视,顶着绚烂炽烈的阳光望过去,她的面目轮廓被强光照得也有些不甚清晰,竟是仿若不似真人一般。
那和尚终于有些手忙脚乱的放下了碗筷和半个馒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局促不安的开口道:“小僧法号胜通,乃是这座寺院的住持,还请问这位女施主是何方人士,为何会误入庙宇的后院中来?”
看到叶觉非身上剑刃锋利、虽金色银杏叶装饰奢华却依旧寒光凛冽的轻重二剑,胜通和尚也知道面前这个年轻女子定然也是江湖人。对于行事随意、多少有些不拘礼法的江湖侠客,一心想要把此事压下、丝毫不想触怒对方的胜通,甚至都把“闯入”二字给说成了极其委婉的“误入”。
胜通其实并非这和尚的法号,而是他的俗家性命。胜通和尚本是关中“飞镖”胜家的子弟,六年前,“飞镖”胜家全门落败于霍天青手中,后背逐出关中后,家人离散。
胜通当年乃是为了避祸,才特意选了这座香火冷落、人烟荒芜的寺庙出家。待到原来为他梯度的老主持辞世以后,这座寺庙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自然也就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住持。就是时下武林中最为热闹的消息,叶觉非都未必会知晓多少,这些几年之前的江湖恩怨,叶觉非自然是连听都没听过了。
胜通和尚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呆滞怯懦,看在叶觉非眼中,也只当是这和尚孤身一人独居在这几乎少有人烟的荒凉庙宇中,长年累月的旁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突然见了生人,显得讷讷无言倒也不足为奇。
叶觉非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轻声开口道:“住持大师,在下并非是擅自闯入的。”
胜通和尚虽然心中惊疑不定、思绪万千,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只是茫然无措,手足不安的模样,张开嘴微微动了动,半响才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声:“啊?”
叶觉非直接扬了扬手里的那张地契,轻声道:“住持大师,你这寺庙中,可有这里的地契?”
胜通和尚本来只是装作呆愣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真的发愣。
叶觉非看了那呆呆愣愣的住持和尚一眼,指着自己手中的地契,继续轻声道:“我这张地契上圈定的地方,刚好便是这京郊附近的这座寺庙……说起来,我也是多年未到京城,从一位辞官回乡的大人那里收了这样地契,此前都不知道,这里竟然会盖了一座寺院,而且,寺庙里竟然还有香火供奉着!”
——当然,叶觉非不必将这话说明白,胜通和尚也能想到,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估计是对方本以为,这里只剩下了一座早就荒芜破烂的空寺庙,却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个和尚继续住在这寺庙里。
胜通和尚远远的看着叶觉非手里那张地契,嘴唇微微有些发抖,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
在太过炽烈刺眼的阳光下,地契本就模糊的字迹自然是让人难以分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