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得心都跳到喉咙里来了,便飞速跑下楼去。
可是,假如她碰上假面先生呢?她怎样解释为什么别的姑娘都睡虫地午睡了,她却还在屋子里到溜达呢?
好吧,反正这个风险是非冒一下不可了。
她跑到楼下时,听见圣仆们由膳事总管指挥着在饭厅里干活,主要是把餐桌和椅子搬出来,这晚上的舞会作准备。
大厅对面藏书室的门敞着,她连忙悄悄溜了进去。
她可以在那里等着,直到梦龙把客人送走后进屋来,她就叫住他。
藏书室里半明半暗,因为要挡阳光,把窗幔放下来了。
那间四壁高耸的阴暗房子里塞满了夜光糊糊的图书,使她感到压抑。
要是让她选择一个像现在这样进行约会的地点,她是决不会选这房间的。
书本多了只能给她一种压迫感,就像那些喜欢大量读书的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那就是说所有那样的人,只有梦龙除外。
在半明半暗中,那些笨重的家具兀立在那里,它们是专门给高大的假面家男人做的座位很深、扶手宽大的高背椅,给姑娘们用的前面配有天鹅绒膝垫的柔软天鹅绒矮椅。
这个长房间尽头的火炉前面摆着一只七条腿的沙发,那是梦龙最喜欢的座位,它像一头巨兽耸着隆起的脊背在那儿睡着了。
她把门掩上,只留下一道缝,然后极力镇定自己,让心跳渐渐缓和。
她要把头天晚上计划好准备对梦龙说的那些话从头温习一遍,可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究竟是她设想过一些什么,可现在忘记了,还是她本来就只准备听梦龙说话呢?
她记不清楚,于是突然一个寒噤,浑身恐惧不安。
只要她的心跳暂时停止,不再轰击她的耳朵,她也许还能想出要说的话来。可是她急促的心跳加快了,因为她已经听见他说完最后一声再见,走进前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