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似笑非笑地看了儿子一眼,才道:“只是叫你大嫂暂代罢了,日后管家的,自然是你媳妇儿。至于你二嫂?我糊涂了才会让她插手!新管事的名单我也拟好了,黑老三会上来接替老陈的位子,你也不必担心,平安等人,凡是有真才实干的,我都留下来了。我是要清理你母亲提拔却不中用的废物,并不是要把她的人手都全数清楚!”
李攸脸一红,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父亲看穿了,慌忙低下头。
侯爷又叹息一声,道:”这回….也是个教训。你日后看待家中的仆役,要多费些心思。那些几辈子的老人,在府中根深蒂固,又彼此联络有亲,若是人口稀少还罢了,多子多孙的家族,想要除去也难。还好,他们除了私心重些,倒没什么坏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也是放心的。他们知道规矩,只要做主子的宽容些,他们就不会犯上作乱。况且他们及家人彼此也有矛盾,只要不让他们抱成团,你从中施展平衡之道,便能让他们为你所用。那些恶奴欺主的人家,其实就是犯了这个忌,让其中一家独大,或是几家有机会抱团,才会反被奴仆压制住的。这些道理,一时说了你也不明白,慢慢学会就是了。”
李攸其实都明白了,忙恭敬应下,然而,虽说是母亲有错在先,但他00忽被下人钻了空子,心里着实不甘心,更清楚地知道,母亲的错失是会影响自己的体面的,想必二哥那边早就在暗地里笑话自己母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落井下石。他踌躇片刻,再进言道:“虽说笼络人心重要,但这一回,父亲被几个仆从逼得连母亲的管家大权都撤了,难道就不怕他们得寸进尺?要是那些仆人以为自己能够做主人家的主,这个家就永无宁日了。”
侯爷冷笑一声:“怕什么?他们不过是被退出来做挡箭牌的,其实不成气候,你当他们真是策划元凶么?!”
李攸很是意外:“难道不是?”转念一想,“试了,我听说木家儿子倒是积极得很,虽然并未露面,却难保他没有参与一份!”还好王家人很听话,完全没有参加的迹象,不然他就真的不能再用他们了。
“老木在我身边几十年了,他儿子我也信得过,小私心是有,叛主却是不敢的。”侯爷淡淡地道,“我对他另有安排,你就别插手了。出面进言的老张等人,明面上都是你母亲胡乱换人的苦主,你就算在不乐意,也得好生安排着,别叫他们再有怨言。过两年大伙儿把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再把人撵得远远的。”
“可他们……..不是挡箭牌嘛?那幕后的人……….”
“你就当不知道吧!”侯爷有些无奈,他自然之道,这回多半几个家生子的大族都参与进来了,也是因为妻子做得太过分的缘故。
那些位子世代由这几家人把持着,他从前也想过要换上自己人,终究还是不成功,只好加倍恩宠。反正这些人并没有叛主之心,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若是真要跟他们硬斗,只怕最后会两败俱伤吧?这个家里,家生总关门掌握着多少秘密、多少财富、他虽贵为家主,却也是不敢冒险的。
李攸年少气盛,怎肯接受这个结论:“这怎么能行?!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以后就要爬到咱们头上了!父亲,咱们何必怕他们?大不了把人打发就是!”
后也斥道:“快住了嘴!真真是个孩子,你当着世界上心事什么?几辈子的老人说贬就贬,今后还怎么收拢人心?!这回他们面上并没露痕迹,鲁莽处置了,只会让底下人觉得咱们刻薄寡恩,将来还有谁愿意为你卖命?!哪怕原本是忠心不二的,也要添了私心!况且,你母亲惹下的事,已经带累了咱们家的名声,如今要处置下人,不管是打是卖是撵,人数一多,就容易惊动外头,御史也不是吃干饭的。咱们家现在躲着是非还不够呢,难道还要惹人说咱们家的是非去?”想了想,他便把章子传来的话说了一遍:“这个胡望山,底细你也知道,他的话至少有七分真!若皇上真的对正咱们家起了戒心,咱们就得安分些,别在朝堂上出头,也别再惹人闲话了,不然岂不是生生将把柄送到皇上手里?横竖家中有这许多产业,外头又有你大姐姐大姐夫撑着,咱们家已是富贵之极,再不必求其他了!”
李攸听父亲这么一说,倒是松了口气,自己早就想这么劝他了,只是父亲似乎权利心偏重,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父亲说的是,咱们家是时代勋爵,家中富有,又是皇亲,何必强求再进一步?落得皇家忌讳,就得不偿失了。”忽然又想起:“那念哥………”
侯爷一皱眉:“那孩子是个心思重的,你多劝着些。这一两年里,想要再行翻案,怕是不成了,只能慢慢等待时机。我听说你这几天在忙着跟他一起去接他母亲的表弟表妹来?不是说已经找到当年周家仆人接管的庄子了么?人来了就送过去吧,平日不要随便出门。如今外头不太平,要是被洛王府的人见着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呢!你叫念哥儿尽量留在家里读书,把身体养好了,你也趁机多长点学问,明后年下场试一试吧。你二哥有功名在身,大哥也捐了官,你虽要袭爵,考个举人也好,省的叫人笑话你。”
李攸被他说得垂头丧气:“是……….”这分明就是父亲为了阻止自己出门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