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什么大事儿!”卓氏不咸不淡地轻斥两人,端坐在上,对那水仙姑娘微笑道,“既然分派的人手不合你意,回头我就叫人再派两个丫头去。往后就别再说什么你们府、我们家之类的话了,你已是进了我们家的门,怎的还这般外道?一路上累着了吧?你的丫头也是不懂事的,一点小事,还要让你亲自来说?快回去歇着吧。”又叫守在门边的丫头:“万福,还不快搀着水仙姑娘出去?”
那万福丫头立刻笑着走上来,半拉半拽地将人拖走了,气得水仙的丫头直跺脚,狠狠地瞪了卓氏一眼,跟着出了门。卓氏也不在意,只命徐大娘:“回头你再派两个家生丫头过去,要机灵些的。外院那两个人,你叫人好生盯着,若有劣行,就撵了吧。”徐大娘忙应了。
立在卓氏身后的那丫头似乎有些不满意:“太太也未免太宽了吧?那位主儿来了才几日?整日不消停!她那丫头更是没规矩!为着喜姨娘随老爷北上,却没叫上她,居然连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了,什么阿儿物!喜姨娘可是老太太亲自调教的,哪里是她这样不三不四的人能比的?不过是个玩意儿,老爷也没说要怎么处置,太太索性打发了,岂不胜过将来叫别人家知道,反笑话咱们?”
卓氏淡淡地道:“凤鸣,既回了京,你就不能再这样胡闹了。”那丫头讪讪地闭了嘴。
卓氏回归正题,又望向春瑛:“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想让家里过得好些,何不直接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必再进来做侍候人的营生。”
春瑛方才听得清楚。有一位喜姨娘是老太太“亲自调教”的,原来这位二老太太也会把丫头给儿子做妾,为防节外生枝,她便回话道:“回太太话,奴婢家里已经给奴婢定了亲事,只是对方有事去了外地,要三年才能回转,因此奴婢才想趁这段时间,进来当几年差的。”
卓氏万想不到春瑛居然已是有了人家的,不过想想她的年纪,倒也不出奇。女儿身边的大丫头九如,就是自小有了人家,这次回京后就该出嫁的,只是春瑛年纪本来就不小,又定了亲事,只能侍候几年功夫,未免有些鸡肋了。
徐大娘见状便小声禀道:“太太,我记得老太太屋里的几位姑娘,除了在任上出嫁的鸳鸯,和给了老爷的喜鹊,剩下的鹦哥和雪鹤都到了配人的年纪了吧?”
卓氏微微点头:“你说得是,在外头毕竟不象府里周全,侍候的人也少,一时半会儿的没处找合心意的人选去,这丫头好歹能侍候个三两年,等她要出去时,新调上来的丫头也能使唤了。”又觉得春瑛是定了人家的,想来不会有不安份的心思,可以放心用了,便添了一分笑模样:“你许的是哪家?若是我们家的就更好了。”
春瑛低头道:“是京南清润店镇上的一户人家,家里做些小生意的。他如今出远门贩货去了。”
卓氏点点头:“那倒还罢了。”又转向良姐,问了几个问题,良姐答得小心翼翼的,但仍然很紧张。卓氏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又叫了几个粗使的丫头进屋相看,不一会儿便道:“春瑛、良姐随我去见老太太,徐妈妈带其他人去找鹦哥,让她带着做活,先在老太太院里试两日,若不好了,再换。”
说罢卓氏就站起身,命凤鸣帮着整了整穿戴,挺直了腰肝,往三进的院子走去。春瑛连忙跟上,良姐有些脚软,歪了歪,她忙伸手扶了一把,又托着对方的手肘往前缓行几步,等到良姐站稳了才松开手,得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凤鸣回头正好瞧见,特意看了春瑛几眼。
二老太太关氏住在正路第三进院子里,因是刚到的关系,院子里到处都是行李,丫头婆子四处穿梭。卓氏瞧着不象,命徐大娘与凤鸣留下来帮忙,径自带了春瑛与良姐进屋。
二老太太正歪在榻上歇脚,听说是儿媳妇带了给自己使唤的丫头来,便道:“你拿了主意就是,我这里人也够使唤了。在外头和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同,何必非要摆那个排场?”
卓氏忙笑道:“母亲虽然省事,只是亲戚们来了,看着不象。那些寻常人家,家中老母亲还不止四个丫头使唤呢,母亲何必跟儿子媳妇客气?再说,鹦哥她们家里不是已经给她们说好亲事了?等她们出去了,母亲怎么办?自然要再添人的。母亲的日子过得安好,才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
二老太太揉揉额头:“我倒忘了这回事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们几个说不定心里都在怨我呢。”旁边正在槌脚的丫头扬起小脸笑道:“老太太这话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倒恨不得留在这里侍候老太太一辈子呢,又怕老太太嫌我们粗笨。”二老太太笑道:“胡说,哪有女孩儿大了不嫁人的道理?”又问儿媳:“你带来的就是那两个人?”
良姐还没动静,春瑛便先机灵地上前拜见:“给老太太磕头。奴婢春瑛,愿老太太长命百岁,万事如意。”良姐慌忙跟着下拜。
老太太笑道:“瞧着倒还机灵,是哪家的孩子?”
卓氏便指着春瑛道:“那一个良姐,是外头买来的,这个春瑛,是老路家的女儿。母亲可记得霍家外甥女儿?她在西府里住的时候,这丫头就是屋里侍候的。”
“哦?”二老太太似乎想起了什么,“姓路?路春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