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便道:「但凡正经人家,都讲究个长幼有序,礼不可废。大太太是二少爷的嫡母,礼数段不能缺的。二少奶奶是新进门的媳妇,不清楚规矩也是有的,还请二少爷多多提醒。」
她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冷不防听到梁氏插了一句:「他自己个儿就不敬嫡母,整日在背后说太太闲话,我若太守礼,他还要骂我胳膊往外拐呢!」
李敞飞快地甩过去一记眼刀:「你给我闭嘴!我自领叔祖母的训诫,与你何干?!」梁氏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春瑛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大老太太身上不好,还念著二少爷,二少爷实在不该叫她老人家生气。平日哪怕是妻间有了口角,也该平心静气地解决才是。这样大打出手,还差点闹出了人命,老太太如何安心?您已是有了功名的进士老爷了,修身齐家也事一个好官员应该做好的功课。让上官知道您把家里人管好了。也会放心将正经差事交到您手上不是?」
后面这几句是她加的,但看著李敞嘟囔的模样,显然没有超出他的容忍底线,她见好就好,又转向梁氏:「二少奶奶,不管您在娘家时如何,现在也是里家的媳妇了,太纵著自己的脾气,对您也没什麼好处。奴婢大胆说句,您现在觉得自己有理去闹,可是若真的闹得人尽皆知,难道别人就会认为你是贤慧的好媳妇了?要是因此影响了您娘家的名声,那可怎麼办?」
梁氏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她一眼:「那也用不著你管!」
春瑛笑笑,便不再提了。这女人虽然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只觉得二少爷三妻四妾地让她受不了,可如果她真的进了宫难道她就受得了了?说不定要时候连抱怨一句的权利都没有呢!
她退后几步看向玛瑙,玛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都」话还未说完,外头院子已经响起了喧哗,几个小丫头跑进来道:「老太太和二老太太来了!」春瑛与玛瑙连忙迎上去。
东西府的两位老封军果然都到了,其中侯府的老太太脸色苍白,才进门坐下,众人见过礼,她便气喘吁吁地问李敞:「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听说你屋里人上吊了?!」
李敞忙上前道:「只是孙儿屋里一个丫头贪玩,吊著吓人的,谁知道就弄成了真?如今已经放下来了。」春瑛站在二老太太身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玛瑙,后者轻摇了摇头。
老太太盯著孙子,无力地闭上眼睛:「是麼?人呢?」「在她屋里呢,已经请了大夫去瞧了。」李敞答得顺溜,谁知道这时候外头有婆子来回话:「大夫已经到了,请老太太示下,是不是放人进二门来?」
老太太挥挥手:「放吧叫丫头门避开。」那婆子领命而去,前者望向孙子,李敞脸上火辣辣的。玛瑙挨在老太太身边,简单地事情介绍了一遍。她听得松了口气,望向春瑛的目光带了几分庆幸,却没夸春瑛,只是转头去向二老太太道谢:「弟妹有个好丫头呀,若不是她,只怕今天我们家真要出人命了!」二老太太微笑道:「她哪有这样大的能耐?是嫂子福气大,连阎罗王都不敢轻易勾了家里人的魂去。」春瑛低头一脸乖巧状,轻声道:「其实也是多亏了玛瑙姊姊镇定,芣责奴婢一定会惊慌失措的。」
老太太「嗯」了一声,看了看玛瑙,点点头,却没说什麼。玛瑙冲春瑛微微一笑。
老太太盯著孙儿孙媳,苦口婆心地教训著,说到激动处,便咳个不停,唬得丫头们忙成一团,二老太太也十分关切。李敞与梁氏两人自知理亏,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听两位长辈的训话,至於有没有记在心里,就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人来报说,大夫已经看过诊了,并无大碍,只是说话要受些影响,好生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命人给了赏钱,派人将大夫送出去了,又叫曼如来见。
两个婆子挟著崔曼如,从厢房过来了。崔曼如脖间有一条深红色的勒痕,看得人触目惊心。她一进来就跪下,眼泪叭叭地掉,沙哑著声音哭道:「老太太,求您发发慈悲吧!奴婢虽是丫头出身,也是好人家女儿,若二少奶奶要将奴婢卖到窑子里,奴婢是宁可死了都不去的!」
老太太脸色都黑了:「是谁说这种话的?!谁要卖你?!」
李敞自然不会招供说是自己,见曼如识相,也乐得将责任推到妻子身上:「方才孙儿与孙儿媳妇吵架,她也是一时生气」梁氏在旁重重冷笑一声,他讪讪地瞥了她一眼。
老太太还有什麼不明白的?揉著额角,再看一眼曼如,便移开了视线,道:「主子们吵架,一时脾气上来了,自然不会有好话。你就凭这样,哭闹著寻死觅活的,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受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自个儿的命要狭主子呢!往后给我安份些,自然亏不了你!若你实在受不了,就回家休养些日子吧。」
曼如大惊失色,忙匍伏下身:「奴婢不敢!奴婢」老太太也没心思听她说话了,回头惭愧地对二老太太道:「难得你来一回,却叫你看了笑话,难为你不在意,还帮我教训晚辈。」
二老太太笑笑:「嫂子不嫌我多事就好,我也是见嫂子身上似乎不大爽快,才厚著脸皮管上一管的,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