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贾赦正哭得起劲,听得门响,抬头就见邢夫人那张含情脉脉的老脸,却是又羞又恼,随手捞了个纸镇扔了过去,砸在门框上,好大一声响,邢夫人吓得双手一放,托盘连着碗碟都哗啦啦掉地上。
“谁让你这样到处跑的,不知道自己有伤啊,有伤就好好躺着!”贾赦可不管邢夫人脸都白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爷。”邢夫人吞了吞口水,想要好好解释一番,却被贾赦直接截断,“不知道老二家的怎么被关的,要是在你这里出什么岔子,我直接关你到死!”语气越发恶劣。
邢夫人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在贾赦越来越重的骂声中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来人啊,收拾收拾。”贾赦高声朝外喊道,自己则拖着步子去后院找姨娘了。
不远处贾琏一面啃苹果一面叹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送死啊。”
“二爷真是英明!”一旁赶来伺候的旺儿虽不知前因后果,却使劲地捧贾琏臭脚。
“今儿的事递个消息给云姨娘。”贾琏啃完最后一口苹果,将果核朝天一扔,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他记得他还有亲弟弟似乎在邢夫人手里,如今应该是两三岁吧,上辈子就是长大也跟阴沟里躲着的老鼠一般,也算是救他一命,以后看看有无资质,他也不怕扶持一二。旺儿听了忙点头,好说了好些奉承话。
贾琏听得舒爽,却还是问道:“长安县的事彻底了结了。”
旺儿前几日才回来,只是府里大事太多,又没出人命便没人重视,如今好容易逮着机会将自己在长安县的难处好好地说了一番,又将贾琏好好地赞了一番,最后说道:“如今仇公子与张小姐早已成婚,父亲恩爱,两家也和解了,那来旺儿几人,奴才壮着胆子也直接交给仇家处置,又陪了好些礼物。”
“应该的。”贾琏点头,对来旺儿几人的生死毫不关心,却看着旺儿得意的样子,便喝道,“旺儿!”
“二爷!”旺儿忙醒过神来,带了惊惶。
“来旺儿的下场你也见了,好好跟着二爷,二爷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若是有一点半点不对,二爷也就对不起你了。”贾琏眯着眼说道。
旺儿登时腿也软了,贾琏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亲眼所见,简直是步步算紧将如此嚣张的二房都逼到如此地步,何况他这样一个奴才,登时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
“二爷好大威风啊。”这时鸳鸯却远远走来,笑道。
“鸳鸯姐姐。”贾琏登时换上了温柔可亲的面具,看得旺儿暗地里又抖了一抖。
“二爷,老太太有请。”鸳鸯行了礼,说道。
贾琏一怔,便看向鸳鸯,鸳鸯的声音却低了下来:“恐怕是为了二老爷的事,老太太这些日子不好过。”虽然鸳鸯对贾母忠心耿耿,但老金头是她亲爹,金陵老宅的事她都尽知,一面埋怨亲爹丢人,一面却不得不感念贾琏将事轻轻放下,她与贾母磕头请罪之后仍是荣禧堂的大丫头,地位丝毫没有动摇。如今老金头不过被革了差事,运回京城养老,她也松一口气,这样的家里人还是看在眼皮底下好,她也下了决心绝不会让她那几个家里人再领什么重要差事,跑跑腿过得去便是了,横竖家里有她。如今有些不危害贾母本身的消息,鸳鸯也乐意与贾琏提个醒,她看得透,那宝二爷根本看不够,老太太将来靠的还是琏二爷。
“我知道了。”贾琏点点头,感激地笑了笑。
两人走到荣禧堂院门口,鸳鸯顿了顿,又说道:“二爷,老太太这些日子不容易,又要统筹省亲别墅的事,又要教几位姑娘,二老爷又出了这样的事,还要担心娘娘,二爷……”剩下的话就尽在不言中了。
“我明白的。”贾琏听了叹了口气,又看了眼鸳鸯,难怪上辈子要跟老太太一块去了,虽说是为了避祸,却也是难得的忠心,这样的人,贾琏心里先敬重一番。
贾母看上去似乎苍老了些,正闭目养神,听得声响,睁开眼睛,唤了声:“琏儿啊。”
贾琏突然间心里有些酸酸的,但之间有太多过不去的东西,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肃容应了。
“琏儿,如今外头如何了?”贾母缓了缓,问道。
“越来越厉害了。”贾琏只能如此回道,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老太太,说句不该说的,二叔一直在家里不是正让人抓着把柄,总要自辩一番。”
贾母却是自嘲地一笑,如何自辩,如今势不在他们这边,怎么说都是别人有理,王子腾已彻底逼过来了,听说张家也要回来,甄家更是几次三番地来人,这件事必须得快点了结,四大家族耗不起,好容易好一些的情形决不能突然间又一病如山倒,贾母咬咬牙,如今只能壮士扼腕,便咬牙道:“事情的起因是香菱母女,你去寻封氏的落脚,让薛王氏亲自去拜会,求得她们母女回心转意,先把薛蟠给捞出来。”
“这事甄家能同意吗?”贾琏一惊,忙问道。
“香菱母女本来就是烫手山芋,将薛蟠治死了,她们怎么办,甄家的名声也不好听,还不如坏事变好事,何况甄家与咱们四大家族是老亲,非要撕出你死我活来,与甄家也不利。”贾母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贾琏便明白了,恐怕他们都已经议好了,便问道:“是娶香菱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