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易一身湿漉漉的,小茹怕他着凉,本来打算让香兰居的掌柜找套衣服给他换上,不过,楼易身上带的琐碎东西太多,实在不方便,只用干净毛巾擦拭了下水渍,也就罢了。
“看看吧,这就是你儿子做的好事儿!他故意找茬,弄坏了我表哥的扇子,你说,怎么办吧。”
众人刚坐稳,小二给上了一壶热茶,只可惜,茶水下肚,并没有消除多少火气,李公子脸上挂着一层浓重的怒色,气冲冲地将一把折扇展开,甩在桌子上,那折扇扇骨上已经有一些细微的裂痕,本平滑光泽的白扇面上,也浮了一层油光污渍。
张氏见李家公子的脸色难看,也板起脸,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一把破扇子,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想要,我赔给你十把都没问题,可你伤了我的誉儿,我跟你没完……”
“你……”那李公子闻言更是大怒,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张氏的鼻子气道,“你,你这人真没见识,这是杭州芳风馆的极品百骨扇,镇店之宝,不是一般的扇子,每年只制作有数的几把进贡御前,民间流传甚少,我表哥纪茂在芳风馆求了两年多,洪老板才勉强答应给他一把白面的,你以为这扇子得来很容易吗?”
张氏被唬得愣了愣,一时居然被吓住,没有开口。
“纪茂?那个有名的川扇大师?”
楼易眨眨眼,勉强从记忆里搜刮出这个人来,以前和同僚们喝酒聊天的时候,他曾经听说过,四川纪茂是个制扇爱扇的疯子,有一次甚至拆了他父亲最喜爱,为他母亲陪嫁的一只玳瑁箱子,选玳瑁扇骨,结果,气得他爹拿藤条怒抽了他一顿……
“楼兄居然也知道我表哥的名字?”李公子怔了怔,随即苦笑,“哎,也怪我,昨天磨着表哥把他求来的这把扇子借给我赏玩,还偏偏跑到香兰居来显摆,才会遭此横祸……”说着,又怒气冲天地瞪了张氏一眼,他现在找不着正主儿,只好把怨气撒在宠坏正主儿的人身上了。
张氏听了这么多,再被李公子一看,多少也有点儿心虚,讷讷地嘀咕:“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我们誉儿最听话……”
小茹皱眉,她虽然不知道折扇到底有多贵重,可眼前这把扇子,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金贵,再加上,这东西在喜欢他的人眼里,根本没法子用金钱来换算,张氏又是这般德行,看来,这一次张氏母子要被李家记恨上了,小茹笑了笑,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等自己走了之后,他们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只别碍着自个儿的眼就好……
楼易的脸色却缓和了许多,笑道:“芳风馆的百骨扇我到有一把,只是,不是白面的,李公子,您看看能不能凑合一下。”说着,他便从腰间取出一个防水的油纸包,先把用彩绸裹着的一打薄薄的飞刀挪到一旁,才拿出一把小巧的百骨扇,打开,平放在桌面上。
李公子一怔,愕然地看着那把扇子,只见那扇子颜色古润苍细,扇骨是檀香的,镂空雕刻,带着浅浅淡淡的馨香,扇骨模仿着燕尾的形状,制作得极为精巧,在看扇面,一面是当今生上的御笔,只有一个大大的智字,另一面儿虽然没有落款,可是山水苍苍,一看就是名家画作,可比自己那把还要珍贵一些。
“这,这……”
“李公子,这把扇子放在我这儿,连附庸风雅都不常用它,实在是糟蹋了,不如请你帮我转赠纪大师,也算是给它寻一个好归处。”
“那怎么行……”李公子吓了一跳,脸上红得发胀,急忙摆手拒绝,“一般的宫廷用扇也至少价值五金……这扇子可是无价之宝……”
楼易一股脑把扇子塞进李公子的手里,吓得他手忙脚乱地拿好,才笑道:“它在李公子和纪大师这样识货的人眼里,才珍贵,在在下的手中,除了束之高阁,任由它发霉之外,可没别的用处,就是夏天赶赶蚊子,我都嫌它太累赘,你就不要推辞了。”
楼易劝说了半天,那李公子就是不肯答应,小茹摇摇头,笑道:“李公子,其实,纪大师制作的扇子,在我们心中,一点儿也不比芳风馆的逊色,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不如就让小楼哥用这把扇子,换一把纪大师的川扇,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李公子一怔,一想也对,他表哥的制扇技术和芳风馆比,并不逊色,只是他喜欢收藏各家名扇,这才对稀少的贡品十分看重,在别人眼中,或许他制作的扇子还更高一筹也说不定,这么想着,李公子便犹犹豫豫地收下来。
楼易见他收了,这才出了口气,今天这事儿,要不是他刚好有把百骨扇,还真没法解决,几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氏急着回去看儿子,起身走人。
避开外人,小茹忍不住瞪了楼易一眼,低声道:“就你好心!”
楼易苦笑了下:“怎么说也是你继母,再说,一把扇子而已,反正我也不喜欢。”
小茹挑了挑眉,心道:就是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拿去给那个女人做人情啊,自家婆婆让带来了那么一大堆礼物,她心里都不大乐意给张氏,现在到好,又送了把扇子出去。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小茹一个劲儿地瞪着楼易看,直把楼易看得心惊胆战。
“咳咳,别看了,娘子哎,我真不是喜欢没事儿摇着折扇的雅人,这扇子是老爷子送的,去年端午节的时候,圣上喝多了酒,非拉着老爷子,说他堪比三国诸葛孔明,是自己的智囊军师,所以愣是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