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卧室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风,树梢纹丝不动,但很快,它就轻微的晃动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产生的气流拂过了那些碧绿的枝叶,带动着它们跟着摇晃。紧接着,空中有细细的雨丝落了下来,连接着远处,构成一片灰蒙蒙的雾境。林晏生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片雨景,怀里紧紧抱着那两只保温杯,眼神呆滞,神情空洞。她似乎在想什么,又不在想什么,任由着思绪飞出这面玻璃窗,在广阔的天地间翱翔。猛地,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什么声音,打破了那仿佛是顺着惯性才产生的出神,心里一阵刺痛,她的思绪从窗外被拉扯了回来。她不由得缩起了身体,露出哀哀的神情,似乎是在跟眼前的什么东西乞求原谅。
但她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面白墙跟玻璃窗。外面的雨有变大的趋势,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使她打了个寒战。林晏生站起身,缓缓走向窗边,关上了那扇窗。恍惚间,她想起了一个场景,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穆熠经常来她家里蹭饭吃,有那么一个雨天,她就这样站在窗边,穆熠坐在她身后的书桌旁写作业。那些数学题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天书一样,怎么也看不懂,便向自己求助,可是她却嫌他笨,懒得讲题,他就只好朝林晏桓求助。他看起来是多么简单的一个人啊,心思全放在表面上,即使他没明说,她也全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那时心无芥蒂,纯真的就好像天地间的这片雨一样,跟他短暂的相处、亲密的接触,都能让她甜蜜一晚上。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变了,开始有了棱角和框架。构造这些框架的同时,她抛弃了母亲对自己的那些教育之词,而从那些话里挑拣出自己认同的、觉得对的元素,以此来构筑自己的性格。她的性格要强、不服输、自尊心太过于明显,她给了自己错觉,觉得只要本心在,身外之物都可以抛弃,她不怕会产生这样的后果。可是这样的后果始终还是产生了,她放弃了穆熠,为了她那可怜的自尊心跟清高之心。本以为一切都这么过去了,她还是顺着她的错觉走路,觉得一步不差,没出任何问题。但当她刚刚听到穆熠同林晏桓的谈话的时候,那条路似乎出现了一个分叉口,那个分叉口满布着荆棘跟尖刺,她不能自控的走向了那个岔口,任由着那些荆棘尖刺刮扯的自己全身是血。多难受啊。她心想,不由得抓住胸口的衣服,为什么听到他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心里会觉得这么难受呢?她并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得到确切的讯息说他已经有了新的疼爱的人,可是只要察觉到那么一点苗头,她就觉得快要窒息般的痛苦。她嘲讽着、冷笑着,责骂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蓦的,她想起年少时记得的一句话,爱情能将人的心变成一块甜蜜的糖,也能让它变成一片燃烧着嫉妒之火的地狱。她深刻的感受到了,她的心现在就是一片燃烧着嫉妒之火的地狱,她不得不剖开自己的心,逼着自己承认,她是在嫉妒那个女孩子。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如此难受,如此痛苦。
试想,容你的人,突然之间对象换成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谁会觉得心里舒坦呢?
难受了半晌,林晏生又不禁觉得可笑。明明是她先放的手,她是作为间接的推离穆熠远离自己的人。如果穆熠真的找到了下一个属于他的幸福,她也应该祝福他才是。在这段感情上,她欠了他太多,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林晏生回到床边,重新坐下来,抬手擦掉脸上的泪。她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心早已变得麻木,那些灵动的思维跟活力不知道被谁收走了。她现在就是处于尸居余气的状态,看起来就好像等着在死一样。她最爱的事业——画画,她多久没有接触过它们了?她记不清了,书房里的那些颜料、画笔、画板以及画册已经掉满了灰尘,自从回到了家里之后,林晏生甚至连书房的门都没踏进去过。有着同样命运的是父母的卧房,她也一步都没踏进去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本能的觉得,只要走进去了,就会出现一些可怕的场面跟形象,她不愿意面对那些形象,它们让她觉得恐惧。于是,她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客厅跟自己的卧室,偶尔去帮林晏桓收拾一下他的房间。她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只在林晏桓面前表现出那么一丝丝生命力,那是为了询问他到底父母什么时候回来。她觉得只要他们回来了,她才能活过来。
可是今天,她的心痛了一场,似乎从麻木的桎梏里挣脱了出来。她望着外面下着的倾盆大雨,又看看怀里的两个保温杯,眉头紧锁,好像在做拼命的挣扎。
她感到不安,感到很恐惧,急忙从梳妆台上拿过手机,想给林晏桓打个电话。她只要感到害怕的时候,就想看到他。只要看到弟弟在自己身边,那股恐惧感就没有那么迫切了。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依旧四分五裂,她没有精力去把它修好,拨出电话,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她不禁感到更加害怕了,站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在屋子里转着圈。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林晏桓才回了她的电话,说自己在忙,手机调成了静音,没听见她的来电。林晏生几乎被那恐惧感折磨的崩溃了,她对着手机大声喊道:“你胡说!你根本就是不想接我电话!你厌烦我了,你也要离开我了是吗?这个家已经不是家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