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辩机身上的药力过去,已经是四日之后。
对房遗爱给他下药一事,萧湘心中有些愧疚,虽然这整件事并非自己策划,但究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总是与她脱不得干系,这便吩咐下去,若辩机要离府,任何人不许阻拦。虽然她身上这血珠还在,但辩机若是不肯为她去除,她也无计可施。他要走…便让他走。
只是或许是被房遗爱说中,辩机竟然没有要走,而是留在府中准备为她切断血珠联系的东西。除此之外,便是哪里也不去,不是必要的话,他连房门也不出。连饭都是由仆人端去他房中。
萧湘知道他是不想同自己碰面,叹息之下,也无计可施。其实这样也好,她也担心与辩机碰面之后,会几多尴尬。不过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正如房遗爱所说,她对辩机……的确有着那份感情。就好像是天注定,怎么都没法从心头抹去……萧湘的手抚过自己腕上的血珠,不由长叹一声。
直到遇到辩机,她才明白自己对江流的感情不能够称之为爱情。她是很喜欢江流,但从没有想过要和他永不分开。她知道江流曾经是凌夜的男友,但也从未因为这个而吃过醋。所以,当凌夜因为江流喜欢她而生气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奇怪:江流曾经同她说过,他心底还有凌夜,她也丝毫未觉难过,她原以为一人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未曾想这样的喜欢,不过是普通朋友。
现下,她心头十分后悔。
原来真正的爱情是绝容不下第三人的,可笑她当初竟以为江流可以同时喜欢她和凌夜。想到那时凌夜将她从十楼推下的狰狞面庞时,她长长的叹息出声,微不可闻的道歉从口中溢出。她被巫族缠上,也算是替凌夜挡了一劫吧……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能亲口同凌夜说声对不起……如果有机会让一切倒流,她绝不会去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她们之间隔了千年的时光,再也回转不去。
“公主。”房遗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他一身蓝色的袍服上沾了不少灰尘,显然是在外面跑了一整天。
她微微一笑,示意习习去为房遗爱泡来香茗。
自从那日她同房遗爱达成协议之后,两人的关系突然间好的较人吃惊。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倒真可谓举案齐眉,红袖添香。
萧湘想的法子其实极是简单,最佳的防守就是攻击。那李承乾不得圣眷已久,他好男色一事朝野上下也略有耳闻,萧湘让房遗爱去布置了一番,若是一切顺利,不出十天,便能见到效果。
想到李承乾焦头烂额的样子,她险些失笑出声。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对付李承乾,没有点实质上的东西,却是极难的。她唇边带了笑,若想对付一个圣眷正浓的人,恐怕要费很多心力。可是要对付一个皇上本就不喜的人……这就要省力气多了。
只不过她这个暗线,却是不能教房遗爱知晓。
虽然他对称心只是移情,但总归狠不下心来丢车保帅吧?不过……萧湘垂了头,这只是她的猜测,她却不愿意去证实。若是同房遗爱说了,他同意自己的做法……自己心底恐怕又要凉去半截。
与其去试了让自己失望,还不如就从一开始瞒着他。
“附马尝尝这香茗。”等习习将茶水送到房遗爱手上后,萧湘笑着开了口,“这是新进的贡茶,父皇赐了我些许。”
那茶色碧绿可爱,茶叶是极好的嫩芽,被热水泡开之后,在杯中如尖针般的根根直立,浮浮沉沉,空气中瞬时盈满浓郁的茶香。房遗爱面露几分惊异之色,他显然没有想到萧湘会拿这样的珍品来招待他,不由多看了萧湘两眼。
萧湘面色如常,笑容满面:“附马,我们是一家人,好东西自然应该分享。”她看出了房遗爱脸色有异,开口解释,必要的时候,不拉拢人心是不行的啊……只盼事情结束之后,房遗爱不要恨她才好。
“公主……”房遗爱饮了几口茶,犹豫着还是开了口,“这样做,太子会在意么?”
萧湘没说话,心底暗叹,这房遗爱真是小看了舆论的力量啊……她也不正面回答,微笑着转移了话题:“这茶如何?”
房遗爱无奈,只能点头道:“极好。”
“附马喜欢便好。”萧湘点点头,“这么一天下来,附马也累了吧?不如早些休息。我已经让膳房备下饮食,附马可随时取用。”
她说完这些,也不再管房遗爱,领着习习便起身离去。
不到三日,城里便渐渐有些闲言碎语传开。
萧湘领了习习,换过一身男装,前去染月阁饮酒。那染月阁极富盛名,他家的东西素来精致,但这并不是它出名的重点,重点是……此处又名相公楼。
里面出处的俊俏小生,泰半是供人亵玩的相公。
即使如此,能将这断背之地渲染出高雅的气息,也让人不得不夸这染月阁主极有能力。染月阁坐落在碧波池边,抬眼望去,三层高的楼阁显得有些出挑。两面环湖,左侧是一片竹林,右侧是一片梅林。
萧湘站了门口,半眯了眼,此处看上去并不若青楼般浮华,显得沉稳许多。只是世间物大多如此,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里面已经烂透。她轻哼一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缓步而入。
她今天所穿的衣服是依照李恪所着的式样花纹,李恪在长安素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