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锦念在抚花苑待到很晚才回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莺歌便焦急地迎上来:“小姐终于回来了,若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去抚花苑找人了!”
苏锦念不解道:“怎么了?”
莺歌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大夫人身边的喜鹊姑娘过来了,等小姐有小半个时辰了。”
锦念惊讶,喜鹊是柳氏身边的一等丫鬟,这个时点天都已黑透还专门等着她回来,可是柳氏那边有什么吩咐?可是刚才送土仪时,柳氏为何当时没跟她说?
按下心中的疑惑,她进了屋。
喜鹊正和杜鹃在吃点心,见到锦念进来,她赶忙起身道:“这个时候了还来打扰六小姐,是奴婢不是。”
锦念道了声无妨,便问道:“可是大伯母有什么吩咐?”
喜鹊没答话,目光微微。
苏锦念意会,吩咐两丫鬟去准备茶水。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喜鹊这才开了场白:“大夫人遣我来跟六小姐说说话,六小姐就当闲聊听着便是。”
大晚上的当闲聊?锦念笑笑,示意她继续下去。
喜鹊清了清嗓子,笑问:“前几日,四老爷带回了一个瘦马,这事六小姐可知道?”
锦念点头,可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沉默着等喜鹊后面的话。
“瘦马是杨知府送的,四老爷不敢推辞,也不敢留在身边,便把瘦马转送给了二老爷。”
“啊…”锦念诧异,前几日苏锦绣说有人送瘦马给她父亲,原来那人竟是四叔父,而源头还在杨知府那!
看到锦念吃惊的模样,喜鹊点头,又道:“说起来,这瘦马原本是杨知府要送给顾公子的,但顾公子不要,杨知府便又转送给四老爷。”
“顾公子顾彦宜?”锦念微微皱着眉,心思一转,立即想到了前几日玉笙居的宴会。
顾彦宜虽为白身,但身后却有个身为英武殿大学士的祖父,那日四叔父在玉笙居宴客,他这是给杨知府和顾彦宜拉线,而这瘦马便是杨知府给四叔父的报酬了?
喜鹊点头,又道:“昨日,二夫人去给老太太请安,说了瘦马的事,也不知怎的,竟然说动老太太把瘦马留给三老爷……”
“什么?”这话就像冬雷炸得苏锦念头脑瞬间错乱起来,就连喜鹊后面的话她都没听清楚,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急地道:“父亲又不在府里,难不成还要将瘦马送到扬州去给父亲不成?”
“谁说不是呢,可二夫人说了,先让人过来给三夫人敬茶,等过年时三老爷回来了再开脸也不迟。”
真是打得好算盘!锦念冷笑,主母喝了瘦马敬的茶,那便是承认瘦马是三房的妾室了,二夫人平日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一手!
兜兜转转,这瘦马最后竟然落在了她们三房头上,还亏她之前还以为瘦马的事与她无关,并没多问几句!如今可好了,人就要来三房了……
锦念又气又悔,好一会才平复心神,问道:“大伯母可知杨知府好好的,为何要送瘦马给顾家公子?”以柳氏的治家手腕,她一定是察觉出了什么。
“似乎与盐税有关,具体的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些是官场上的事,我们也不好打听太多。”
盐税?后来父亲犯事,不就是栽在盐税一事上么?想到这,锦念手脚顿时冰凉起来,原来,前世父亲任扬州知府前,盐税拖欠一事就已经开始出现苗头,父亲这是替人顶了罪!
难怪得到赐婚后,顾彦宜曾说建议她说服父亲赶紧想办法调离扬州,但她却想着父母亲终于能团聚了,便没向父亲进言!结果……
锦念闭了闭眼不敢继续回忆下去,老天让她重生,不是让她来懊悔的。
她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瘦马如今在哪?”
喜鹊见她脸色好了些,这才轻声道:“还在玉笙居旁边的芳华院里。”
她说完,便又有些欲言又止。
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她示意喜鹊直说无妨。
喜鹊这才有些不自然地道:“上次在杨府,二小姐承蒙六小姐相助才顺利脱险,大夫人就常说,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六小姐,今日这事,不过举手之劳,还请六小姐莫要传了出去”
锦念苦笑,这话说白了便是,柳氏这次能给她透露消息,是看在苏锦念上次救了苏锦妍的份上,算是还了她的人情,还请她不要把是柳氏透消息给她的事说出去。
锦念怎会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把柳氏给她传消息的事透出去,难保大夫人在老太太房里有眼线的事不会被牵出来。
喜鹊见到锦念明白她的意思,便告退回了锦竹苑交差。
柳氏问喜鹊:“可把消息透给六小姐了?”
喜鹊点头,遂又不解地问道:“夫人为何不把消息告诉给三夫人,反而是告诉六小姐?”六小姐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知道这消息,她还能去阻止不成?
想到刚才看到锦念那震惊的模样,喜鹊心底便直摇头。
柳氏却笑了,道:“我瞧着六小姐行事可比她那娘强多了……”在花癣病发一事上,锦念就做事极为稳妥,就是她来处置,也不一定比锦念做得好。
这又怎么说?喜鹊似懂非懂。
柳氏也没要解释的意思。她自己也只是存了个善念,万一真锦念真的能阻止那瘦马进三房呢……
已是亥时,镜花小筑的灯仍亮着。
莺歌担忧地看着呆坐